穿著軍服的李萱兒,看著那個攔她的軍士說:“你不想燕七郎好得快點嗎?”
“放她過來。”燕七哼哼道。
他早看出她是個女人,只是沒想到,連她也跟進了軍營。他們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也很好奇。
萱兒從懷里掏出一瓶金創藥,扔到旁邊一個軍士的手里:“這是最好的金創藥,抹一次就能止血消炎,今晚傷口就會結痂了。”
“你們不是......想在軍中撈錢的人,何必來著烏煙瘴氣的地方?”燕七郎趴著說話,氣不是很順,他索性支起上半身,看著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娘子問道。
“軍營就應該是烏煙瘴氣的地方嗎?如果不是,難道不應該撥亂反正?”萱兒淡定說道:
“我們郎君已經到節度使那里去了,現在擔心他單槍匹馬無人照應。你能不能叫個人領我們過去?”
燕七看了看大家,對剛才攔著萱兒的那個軍士說:
“裘十二,你帶他們過去。別走北廊,這個時辰正是換崗時間,帶他們從后面甬道繞過去。邱大,你帶兩個人去他們軍帳中打掩護,別讓軍曹盯上他們。”
正說著,軍帳簾子被掀開了,一臉焦急的阿硯探頭進來,看見萱兒在里面,他閃身進來:“小......郎君,你怎么跑到他們這里來了,教我們好找。”
萱兒笑道:“燕七郎派人帶我們去找節度使,這不比我們瞎摸要快嗎?”
裘十二帶著他們幾個,從軍長后面的一個甬道繞到了前面一個府邸,他低聲說:“這里就是節度府后門,我們的腰牌進不去。一會有巡邏的軍士出來,你們就......”
“好。多謝你送我們過來,剩下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你回去吧。”阿哲點頭道。
裘十二轉身要走,猶豫了一下又貓腰走了回來。
“怎么了?”
他正正頭盔道:“每組巡邏是五個人,你們只有四個,容易引人注意。既然你們是去撥亂反正的,那也算我一個,我跟你們一起去。”
沒等多久,就有一隊巡邏軍士從府里出來,經過他們藏身的甬道,阿硯、阿哲、老楊同時跳出去,五個人來不及掙扎,就默默倒下了。
裘十二驚訝得嘴都合不攏,這實力,完全可以在鎮海軍里橫著走啊。
他這時開始有點期望他們郎君買個都將,領導他們保家衛國、過好日子。
(嘻嘻,馬上替換)
庚子年臘月。大雪。
安城里,卻沒了往年冬季的靜謐純美,到處是慌亂逃竄的人群,亂軍所到之處,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白雪成了紅雪,紅雪成了紅泥。
臘月五日,天沒亮,五百神策軍護著圣上倉皇逃出長安,前往蜀地避難。
圣上一走,城里立刻亂了套,王公貴族的庫房,成了平民砸搶的目標。
貴族們如驚弓之鳥,完全顧不上這些身外之物,只想著趕緊出城,隨僖宗逃難,只要圣上保得住,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可惜,大多數貴族還沒來得及出城,黃巢軍先頭部隊就已經殺進城,以最快速度,封了所有城門。
次日,降將金吾大將軍張直方,出迎灞上,恭恭敬敬將黃巢大軍迎入京城。
兩天后,這位獲得黃巢嘉獎的大唐降將,卻在承天門外,身首異處。
“死狗奴!竟敢詐降?區區一個金吾將軍,家里藏了三百人?”一個反軍將領狂笑道:“沒想到吧?藏得那么辛苦,不過是多活了兩天。”
他回頭看看那個垂手斂目的告密青年,叫到:
“王朝安,你過來認,把李唐皇室統統給我拉到前面。”
四周靜悄悄的,連北風也屏住了呼吸。
只見王朝安深吸一口氣,昂首向人群走去。
這群人有男有女,他熟悉得很,他出身太原王氏,身居四品金吾副將,本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他要活,就顧不上別人死不死。
“他!于琮,廣德大長公主駙馬。”
“他!蜀王李佶,僖宗的三皇叔。”
王朝安看到一個人,眼光瞬間變得惡毒,他指著被大家擋在身后的一個女人大聲說:
“她!長安城最出名的貴女,萬壽大長公主李萱兒。”
“女人?女人讓她自盡。去點男人。”
王朝安轉身向反軍將領跪下道:“將軍,此女狡詐,當立斬。”
“無恥!”李萱兒撥開擋著她的人,走到前面,不屑的對王朝安說:“你不過是想替你母親出口氣罷了。”
那將軍拔出佩刀,走到已經站出來的幾個人前面,手起刀落,于琮、李涇幾人還沒來得及叫,頓時人頭落地。
他走到李萱兒面前,上下打量著她笑道:“本將軍倒要看看,一個老婦,有何本事?”
李萱兒里面穿著男裝翻領袍袴,外面披著一件厚厚的裘皮大氅,梳了個簡單清爽的高髻,髻上簪著金箔珠花,毫無逃跑的狼狽。
她抬手扶
了扶自己的發髻,輕柔笑道:
“別的本事沒有,卻有本事,不會讓自己死在一個反賊的手上。不信你過來,我把長安城的秘密說給你聽。”
秘密?那將軍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了兩步,李萱兒作勢要對他附耳說話,旁邊的王朝安大叫道:
“將軍小心!”
可惜,李萱兒的手已經握著一根金簪,飛快的向那反將的脖頸刺去。
“殺......殺......了她......”
沒等旁邊的軍士沖過來,李萱兒撿起剛才那把,砍過自己親人頭顱的刀,往脖子上一抹,親人的血,就這么匯在了一起。
李萱兒倒下的時候,她身后的人群中有人聲嘶力竭喊道:
“殺一個夠本!”
頓時,幾百人喊聲雷動,向離自己最近的反軍士兵沖去。
千羽齊發,僖宗朝的幾百高官皇族,幾乎同時倒下,刺眼的鮮紅,瞬間染遍了承天門外的雪地。
只可惜,漸漸被大雪覆蓋的李萱兒沒有看到,離她不遠處的王朝安也翻著眼睛,倒在雪泥里。
“轟隆啪!”
李萱兒飄飄忽忽,像是死了,又像是活著。
忽然就被這響雷炸醒了,她心里覺得奇怪,臘月里怎么會有響雷?
定是老天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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