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公儒拿了那本“妖人”名冊,不再跟公主計較,快步往紫宸殿西面的延英殿走去。
剛才,太子讓人來找馬公儒,說正在延英殿找呂國師問話,他們現在質疑呂國師在撒謊,他殺了那本冊子的主人顧非熊,造謠說上面記錄的皆是妖人。
馬公儒當然要報告給圣上,圣上便讓他帶著那本冊子到延英殿去聽審,看看太子到底能審出什么。
他進殿的時候,正好碰上劉瞻拿出那三樣證物。
追榜舉人的圣旨和他留下的詩稿,指明該被害人的身份;兇器三清鈴,說明兇手可能是個道士;而直接與呂用之有關的,是那張突然顯出字的白麻紙。
呂用之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您莫要被他們騙了!說實話,這種江湖騙術,貧道懂得可不少。若是事先用白醋在紙上寫字,等干透之后再用火烤,必會顯字。不信,您可以聞聞,紙上一定還留有酸醋味。”
太子不動聲色的把紙湊到鼻子下一聞,他臉色如常,卻將紙遞給站在身邊的馬公儒:
“馬公公,你也聞聞是否有醋味。”
馬公儒接過紙,聞了聞,抬頭吸了口氣再次聞了聞,欲言又止。太子沒等他說話,將紙接過來,又遞給了京兆尹劉瞻。
“怎么樣?貧道說的沒錯吧?這樣拙劣的手段,也想陷害本國師?劉府尹,您的斷案水平也太低了,看來,貧道要建議圣人給您挪個地方,您這個寶座該讓賢能之人......”
呂用之還沒得意洋洋說完,劉瞻向太子拱手道:“稟殿下,下官并未聞到紙上有任何酸醋味。”
“什么?”
呂用之不信,他沖過去一把搶過那張紙,湊到鼻子底下使勁吸氣:怪了!還真沒有醋味,這不合理。
“就算不是醋,定是像醋一樣的東西。世上不可能有什么冤魂顯靈,鬼神那都是騙人的東......”
沒等喊完,他自己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嗎?沒有鬼神?”太子殿下冷笑一聲,示意把紙遞給崔瑾昀:“崔藥師,你鑒定鑒定,這紙上有無藥水?”
崔瑾昀接過來聞聞,又煞有介事的,用手指沾在舌尖嘗嘗:這明明是我用牛奶寫的字,哪來的的藥水?他老老實實回答道:
“紙上并無藥水。”
呂用之剛才也聞過,他當然知道沒有藥水,可他只知燒醋能變色,別的他也不知道啊。
“既然你不承認......來人,給我拖到殿外打!”
四個虎背熊腰的龍武衛走上前去,向提著件衣衫一樣,架起瘦猴般的呂道士就往殿外走,掙扎間,他忽然看見太子旁邊的馬公儒,便伸手叫到:
“馬將軍救我!不管怎樣,貧道獻給圣人的名冊可是真的,若是貧道被打死了,誰來替圣人滅那妖人?妖人不除,天朝江山難保......”
太子心中暗笑:我還就怕你不提這本冊子呢。妹妹讓我務必在一個時辰內打開這本冊子,她向來古靈精怪,又搞了什么花樣,我也想看看。
“且慢。馬公公,冊子帶來了嗎?”
馬公儒連忙把冊子遞過去,心里想著如何讓太子放人。畢竟剛才圣上的意思,是叫他保住呂用之,不是證據確鑿、罪不可赦的,就放他一馬,畢竟他會捉妖,留著他有用。
“這封面上寫的‘非熊’二字,與在那茅屋里找到的顧非熊筆跡相同,看來,確實出自顧非熊之手。”太子慢悠悠的翻著冊子。
“顧非熊就是個妖人,他重生到自己的胎兒弟弟身上......”呂用之突然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殺人的理由:對啊,因為他是妖人,所以我見義勇為殺了他。
太子眼皮都沒抬一下,冷冷道:“那你怎么對圣人說,這是位仙長所寫?你不知道,這是欺君之罪?”
呂用之當初為了讓圣人信他,胡編亂造了個來歷,就連封面上的“非熊”,也被他解釋為是仙長道號。
他怎會知道,顧非熊的尸體會被人挖出來,而且還能查到自己頭上。
忽然,太子發現,冊子上的字顏色變淡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又翻了一頁,還是同樣,他差點忍不住要大笑起來:這個妹妹,花樣原來在這里。
他將冊子遞給馬公儒,又把茅舍里拿回來的顧非熊詩稿也遞了過去:
“馬公公,你仔細對比一下,顧非熊與非熊的筆跡,是否為一人,回去稟報圣人,別說我們冤枉了他。”
馬公儒正有此意,連忙接過來細看,看了幾眼,他揉了揉自己眼睛,盯著冊子,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見鬼了......見鬼了......”
他腿軟手滑,冊子“啪”的掉在地上。
劉瞻上前兩步撿起那本冊子,打開一看,也驚叫起來:“字、字消失了!難道是苦主顯靈,將他寫的字帶走了?”
冊子回到太子手上時,連最后封面上寫的兩個字也消失了。
這本冊子,包括圣人在內,數人都看過,禁軍還是憑著這冊子去到處抓人。現在上面像從未寫過字一樣干凈,確實令人震撼。
馬公儒抹了一把額上的虛汗,磕磕巴巴的說:
“我、我要去向圣上稟報此事,呂用之是個......妖道!這一定是他施的障眼法......”
太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馬公公睿智,本太子也覺得必是如此。李楠,傳我口諭,立即將被這妖道污蔑的人無罪釋放,將鄭顥好生送回府里,請太醫為其醫治。”
他又看著驚恐萬狀的呂用之道:“至于這妖道,關入侍衛獄,釘上鎖魂釘,冬祭......就用他祭天。”
馬公儒不可能再為他說話,要不怎么向圣人解釋那本冊子上的字,為何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平白消失?
鄭顥和軒轅集一同被送回了鄭府,萱兒得了消息,早就等在那里。軒轅集肩上的釘子尚未拔出,崔瑾昀很快進了為他安排的房間,先為他治傷。
“三郎......”
鄭顥拉起萱兒的手,微笑著說:“我很好,虛驚一場而已,你不用擔心。”
兩人正在執手相看,聽到有人叩門,接著來人對阿硯說:
“吾乃御前內侍,快叫鄭顥出來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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