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啼長安

第300章 東莊騎射

公主府雖大,可以不能練騎射。

張直方和李萱兒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大家到東莊去練,還能在莊戶里選些年輕力壯的一起訓練。

東莊除了種麥子,還有就是養了少量的馬。這些馬在衙門都是作了登記的,馬匹、馬車這都由駕部統一管理。

這些馬不都是真正意義的戰馬,戰馬多是用騸馬,也就是公馬長到三、四歲就要做閹割成為騸馬,一個馬群也只會留一匹種馬。

如今的天朝,已經沒有官辦馬場,僅是對各莊園、馬場養的馬進行控制,當然也會稂莠不齊。

東莊上騸馬、公馬、母馬加起來也只有四十來匹,長途跋涉或是急行軍,最低裝備都要一人兩馬,這個數量確實不多。

馬車上的萱兒心里一緊:為什么我會想到長途跋涉?

撩開窗簾,東莊就在前面隱隱可見。霜兒還是第一次到東莊,這是母親的莊子,一年兩次給她們孝敬銀錢,還經常會送些新鮮果蔬到宮里,想想就覺得親切:

“姐姐,咱們東莊有多大啊?”

“東莊的地好,還帶著一座土山,面積就小一點,只有三萬二千畝。不過,這一個莊就能養活不少莊戶。楊兆興走后,這里的莊頭我還沒見過,那時是阿兄和鄭三郎來過。”

萱兒望著一片平整過、還沒有種上小麥的土地,想起前年收獲季節,他們曾在這里和馬元贄斗智斗勇。

前塵如煙,當下又何嘗不是彈指一揮間?

“麥子要幾月才種下去?”霜兒又問。萱兒也愣住了,她從沒關注過這個時間。

坐在車頭的張直方回頭笑道:

“這里種的是春麥,再過一個月差不多就可以大面積的種了。以前我在盧龍,我們相當于就是個獨立的小朝廷,下面的牙將沒有一個不是霸占了大片土地作威作福的。

我那時年輕,當然也想將土地收歸節度府,這哪里還動得了?跟他們的沖突就越演越烈,我要是不暴躁些,說不定早被他們給干掉了。”

“河朔四鎮向來獨立,就算是武宗打上門,你們也沒真正臣服。”

萱兒想起黃巢暴動后,這些都各自為政,只要不打到自己家門口,都不動一兵一卒。

土皇帝也不好當,張直方呵呵笑著不再搭話。

馬車拐上了進莊整條小路,就已經看見有人在莊子外面候著。兩位貴主來了,這可是大事。

“莊頭馮長年拜見萬壽公主、廣德公主。”馮長年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看上去像是京畿道本地人。

“馮莊頭,帶我們去馬場。”萱兒點頭說道。

馮長年走在馬車旁邊,領著他們往山邊的馬場走,張直方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他莊戶的情況。

原來楊兆興訓的那批人,多數都被他帶到公主府去了,莊戶有人,只是沒有再訓練過。

有人就好辦,張直方不耐煩只訓這二十號人,再多些人他才有感覺。他隱隱感覺到,萬壽公主和別人不同,說不定,他會有機會重新回到沙場。

她說過,他不會止于公主府。

到了馬場,侍衛們配了馬,大家都各自散開去和馬培養感情。李萱兒上了自己的馬,得了指令,馬兒撒開蹄子朝山邊跑去。

“俞然、小武,快,跟上公主!”張直方指揮兩名年輕侍衛追了過去。

李萱兒的騎術是李溫教的,兩世都是。

很久沒這樣騎著馬恣意馳騁了,畢竟皇子、公主們學騎馬,主要是為了打馬球。萱兒一時豪情萬丈,連連打馬加速,看得騎在馬上慢慢走的李霜兒膽戰心驚。

張直方一看不對,這樣跑下去出了意外就難收拾了。他交代侍衛看著廣德公主,自己翻身上馬,也追了過去。

“公主,跑慢點!”

就算他跑在公主旁邊,仍舊膽戰心驚:軍營里的女人也會騎馬,但她們不會這樣沒命的跑。公主這是當自己上戰場了嗎?

“張家令,我們比比,誰先射下前面的榆錢!”李萱兒不但沒有減速,甚至笑著對張直方喊。

只見她夾緊雙腿,彎腰向身側的箭袋摸去。

張直方啞然失笑:這小娘子還真有個性,上次說了她一句,她的弓法用在騎射上會力道不足,現在她就要和自己比騎射!

他不敢輕視,也從箭袋里取出弓箭。只見公主的箭已經射了出去。

這時候的榆樹才剛剛開始長出榆錢。

(后面正在寫)

庚子年臘月。大雪。

長安城里,卻沒了往年冬季的靜謐純美,到處是慌亂逃竄的人群,亂軍所到之處,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白雪成了紅雪,紅雪成了紅泥。

臘月五日,天沒亮,五百神策軍護著圣上倉皇逃出長安,前往蜀地避難。

圣上一走,城里立刻亂了套,王公貴族的庫房,成了平民砸搶的目標。

貴族們如驚弓之鳥,完全顧不上這些身外之物,只想著趕緊出城,隨僖宗逃難,只要圣上保得住,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可惜,大多數貴族還沒來得及出城,黃巢軍先頭部隊就已經殺進城,以最快速度,封了所有城門。

次日,降將金吾大將軍張直方,出迎灞上,恭恭敬敬將黃巢大軍迎入京城。

兩天后,這位獲得黃巢嘉獎的大唐降將,卻在承天門外,身首異處。

“死狗奴!竟敢詐降?區區一個金吾將軍,家里藏了三百人?”一個反軍將領狂笑道:“沒想到吧?藏得那么辛苦,不過是多活了兩天。”

他回頭看看那個垂手斂目的告密青年,叫到:

“王朝安,你過來認,把李唐皇室統統給我拉到前面。”

四周靜悄悄的,連北風也屏住了呼吸。

只見王朝安深吸一口氣,昂首向人群走去。

這群人有男有女,他熟悉得很,他出身太原王氏,身居四品金吾副將,本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他要活,就顧不上別人死不死。

“他!于琮,廣德大長公主駙馬。”

“他!蜀王李佶,僖宗的三皇叔。”

王朝安看到一個人,眼光瞬間變得惡毒,他指著被大家擋在身后的一個女人大聲說:

“她!長安城最出名的貴女,萬壽大長公主李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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