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信退了出去,很快,他帶著玉菩提,和一個身穿精致袍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見過娘子,這位是玉菩提的阿哥跑卡臘用,今天我就要跟他回麗水了,阿哥說,一定要過來感謝您和您的郎君。”
跑卡臘用上前行禮道:“臘用感謝娘子對玉菩提的照顧,更感謝郎君為我們麗水爭取免了桑蠶稅。
若不是他,今年麗水桑農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負責收稅的頭人、首領,乃至節度,日子都不會好過。”
直信翻譯完,小聲補充到:“麗水節度就是他們的阿達。”
李萱兒點點頭微笑道:
“我們天朝儒家有句話,‘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郎君不是君王,他不過是推己及人而已。
至于玉菩提,她是位忠誠的妻子,也是位盡職的母親,同時還是我到南詔后第一個朋友,照顧她,我樂意至極。”
玉菩提感激的笑笑:“我夫君、兒子的大仇已報,我也能安心的回到自己的家鄉,希望我們能在麗水相見。”
“您和郎君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我和我阿達愿意為你們出一份力。”
如果沒有意外,將來跑卡臘用會接替阿達的位置,成為新的麗水節度。有了這層關系,最西邊的麗水算是不戰而勝。
李萱兒看了一眼木香,讓她去庫房里拿來幾匹不同顏色、花紋的絲綢,遞給玉菩提的婢女,笑道:
“沒什么送給小郎君的,這絲綢柔軟,小兒穿著舒服。就當是讓你們帶回去,給桑農們做個樣子,鼓勵他們多種桑養蠶吧。”
幾匹絲綢光滑艷麗,看上去確實比南詔的帛疊(白棉布)要金貴得多。
玉菩提見東西貴重,本想推辭,可聽萱兒說得有理,便行了個禮,笑到:“那我們就笑納了,回去一定在頭人里好好宣傳。”
玉菩提他們告辭后,很快就坐上車,出城門向西而去。
與麗水節度女兒回家的喜悅完全不同的,是拓東節度的震驚,沙耶烏力帶著女婿楊樂波羅快馬加鞭往都城趕。
他們趕到都城的時候,曲比阿果還未有任何音訊。
“王上,小女一向身體康健,這是得了什么病,難道連巫醫也治不好嗎?”
沙瑪沙吉雖然被追封為信麼,但和活著加封還是有很大差別,再說她才十五歲,又沒有子嗣,沙耶烏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會這么早離開人世。
王上皺著眉,一支手撐著額頭,痛心疾首道:“唉,生老病死,連先王先祖都不能豁免……我已經給了她哀榮,她在天之靈也應該得到安慰了。”
沙耶烏力還想問問具體情況,只聽王上又說:“你們連夜趕路,想必也累了,明天就要舉行葬禮超度,你們先下去休息吧,這幾天元心力憔悴,也累了。”
說完,他站起來徑自走了出去。
楊樂波羅扶著岳父的胳膊往外走,一出宮門,就看到聞訊趕來的鄭顥。
“見過節度,信麼年紀輕輕、香消玉殞,還請二位節哀。”鄭顥行禮道:“超度祭拜定在明日午時,祭師還有些細節要向你們交待,請二位移步祭司府。”
沙耶烏力點點頭,這是大事,去了祭司府,剛好可以問問巫醫,自己女兒的死因。
祭司府與王宮只有一墻之隔,鄭顥領著沙耶烏力他們進去,二人忙向祭司行大禮。
崔瑾昀臉色平靜,祭司不理政事,但他說話的份量只在南詔王之下,他已習慣了南詔人對自己的膜拜。
他抬了抬手,張夔端來一個大木碗,里面裝著大半碗水,他手指蘸著水,依次在他們額頭上劃了一道。二人頓時感到額頭一陣清涼,心也隨之平靜下來。
沙耶烏力感激的說:
“多謝祭司替我們洗去污濁、去除雜念。”
“我知道你是想問,沙吉信麼得的是什么病,她是病重之時情形如何。這兩點,我們都無可奉告。神主讓我們保留神力,是為了替他造福南詔子民,我們不能對他的子民撒謊。”
崔瑾昀一本正經的說。
沙耶烏力大驚失色:“怎么?巫醫也診不出小女得了什么病?”
見崔瑾昀不說話,鄭顥便替他答道:
“那日我娘子應信麼召見進宮,并未見貴人有何病態,只在半日之間,宮里就傳來貴人死訊......巫醫入宮時,人已經抬出王宮了。”
“這、這么急?”沙耶烏力當然聽出了其中的怪異。
楊樂波羅以他對王上的了解,猜到小姨應該是死于非命。
王上還是王子的時候,自己跟著他快一年,他人前扮單純,人后顯殘忍,他給自己留下的心理陰影,是自己哪怕入贅也要離開他的原因。
他與鄭顥對視一眼,鄭顥的眼神,仿佛肯定了他的猜測。
沙耶烏力呆呆的跪坐在墊子上,女兒得到追封的那一點點安慰也無影無蹤。
這時阿哲進來,附耳對鄭顥說了一句,鄭顥點頭道:
“讓他進來吧,節度是自己人,他有權利知道真相。”
很快,曲比阿果走了進來,阿哲和張夔都退了出去,并將門掩上。
沙耶烏力意識到,阿果要說的事與自己有關。
曲比阿果對幾位行了個禮,認真說到:
“阿果奉王命去斬殺焚燒信麼遺體的侍衛,那侍衛果然跑回了家鄉。
我對頭人說,只要他說出真相,我可以讓他們找個囚犯代替那個侍衛,同時保下他們全族人的性命,最后頭人同意把侍衛交給我。”
門開了,阿哲帶著那侍衛走了進來。
他一臉惶恐的跪在祭司面前連連磕頭道:“阿古愿意對祭司大人說實話,求神主寬恕我的罪孽!”
見崔瑾昀點頭,那侍衛戰戰兢兢說到:“信麼并非病死,她是被王上打死的!王上在宮里,經常鞭打我們這些侍衛和宮女,但這樣狠心打死詔佐,我們也沒有料到。”
見崔瑾昀點頭,那侍衛戰戰兢兢說到:“信麼并非病死,她是被王上打死的!王上在宮里,經常鞭打我們這些侍衛和宮女,但這樣狠心打死詔佐,我們也沒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