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撓了撓頭有些訕訕的:“這,我當兵之前也是跟著去縣衙里幫過忙的,就是幫張師傅打打下手......”
他嘴里的張師傅,自然指的就是縣衙里的仵作了。
沈千戶嗯了一聲,點頭讓人小心的將白骨都給清理出來。
不久之后,一具被拼好了的尸骨完整的擺在了泥地上,邊上還擺著幾樣璀璨的首飾。
邊上的幾個兵丁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天啊!這人......”
這些東西,就算是他們來看,也知道是十分值錢的,尤其是有一個藍寶石的鳳釵,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他們說不上來那東西多珍貴,但是就是一眼就知道,這玩意兒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就連沈千戶的目光也深邃了許多,掃了一眼尸骨,轉過頭看著那群如今已經瑟瑟發抖清醒過來的人,坐在村里孩子搬過來的凳子上,冷聲問:“這里的人,是你們殺的?”
真正見了當兵的,這群人一個個的都縮起了脖子,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搖頭,被沈千戶身邊的百夫長呵斥了一聲,便更是嚇得都差點尿了褲子。
還是莊家定了定神,籠住了袖子里的金鐲子,抖抖索索的把昨晚跟人打賭,又跟著人來了這里的事情說了。
他是這群人里頭帶頭的,自然也就多了幾分膽色,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討好看著沈千戶:“大人,我們真是就跟著來的,看他跑了,我們.....我們一時貪心,這才來挖東西的,真的不知道這尸體是怎么回事.....”
沈千戶漠然哼了一聲,冷笑指著他們:“那領著你們來的人呢?”
莊家吞了口口水:“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神神叨叨的,挖了一會兒就跑了.....”
花費了半個時辰,沈千戶審了一遍,終于確定這幫人的確只是普通的流民,而且他們是去年才逃竄到京城,看著這尸體的年頭,也跟他們沒什么關系。
那如今,這尸體到底是什么身份,便成了最重要的問題。
大興縣衙的張推官已經接過了這個案子,時常來村里轉悠,這天,他忽而拍了一下腦門:“這些首飾看上去便十分不同尋常,先看看從首飾上頭能不能找到線索!”
若是一般的金銀首飾,人人都有,自然是不能頂什么用,但是這些首飾卻不同,看著便讓人心神搖動。
有這樣的東西的人,身份自然也是不同尋常的。
肯定能有值得查探的地方。
沈千戶自然無所謂。
張推官便興沖沖的拿著那些首飾去京城了,頭一件事便是去京城最出名的那幾家首飾店逛。
他去的時候,阮小九就跟在后頭,撓了撓頭十分謹慎的看著張推官進了鉗寶閣,便也壓低了頭跟著進去。
張推官上了樓,過不多久,鉗寶閣的掌柜便被驚動了,著急忙慌的上了樓去。
過不多時,阮小九便看見掌柜的神色驚慌的從樓上下來,張推官也神情凝重的下來了,出了門。
阮小九更加一頭霧水,但是謹記著蘇邀的吩咐,還是沒有動作,等到張推官走了,他才在殿里再留了一會兒,而后出了鉗寶閣直奔蘇家。
蘇邀正在和蘇杏儀一道準備蘇嶸赴任的行囊和跟去的人手。
阮小九等了一會兒,蘇杏儀才笑著對蘇邀道:“這邊也差不多了,你若是有事便自去忙,這里的事兒我來便是。”
蘇邀點點頭,帶著阮小九到了偏廳,便問:“怎么樣了?”
“張推官拿著挖出來的那一堆首飾去鉗寶閣了,鉗寶閣的掌柜好似有些不......”阮小九實話實說:“張推官看起來也神情凝重的走了。”
他有些不解看著蘇邀:“姑娘,您......”
忙這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他總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了。
蘇邀微笑垂頭。
她當然有大用處了。
從查清楚了玄遠的身份之外,一直縈繞在她心里的疑惑便徹底清除了。
這幫蟄伏在暗處的毒蛇,她要一個一個的揪出來,親手解決掉他們。
“去吩咐唐友龍,若是有人找到他的鋪子里,問這些首飾的來歷,讓他不要隱瞞,說真話。”蘇邀微笑著吩咐:“另外,讓唐友龍告訴張推官,就在不久前,還有人跟他的同行買了同一批首飾。”
阮小九就知道蘇邀早就已經打算好了,急忙答應了一聲,回家換了一身衣服,便馬不停蹄趕去見唐友龍。
唐友龍正在家里盤算賬本,蘇邀讓他去晉地,他高興的厲害,雷云是個貪得無厭的,在他手底下,日子很不好過,總要心驚膽戰。
但是在蘇邀手底下卻不同了。
蘇邀是jing明,但是卻也十分的寬縱,絕不會跟地主老才似地摳唆。
見了阮小九,他殷勤的很:“姑娘有什么吩咐?”
阮小九如實把蘇邀的話說了,叮囑他:“姑娘說,讓你圓滑一些。”
唐友龍心里咯噔了一聲,當時蘇邀讓他出手手里那些雷云露出來的那批首飾,他就隱約覺察到事情沒那么簡單。
現在看來,那本來就是蘇邀埋好了的一枚棋,只等著隨時啟用。
心里有些發怵,但是明面上唐友龍卻絲毫不敢含糊,急忙答應:“是,我知道了,你讓姑娘放心,一定不會出錯的。”
第二天,唐友龍的典當鋪里,便真的等來了張推官。
張推官坐下不久,便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來,放在了桌上打開給店里的供奉看,又仔細端詳著他們的臉色,問:“不知道二位可見過這等成色的東西?據說這些首飾是十分珍貴的......”
早已經有所準備,唐友龍變了臉色,急忙拿起那枚藍寶石的鳳釵看著張推官問:“張大人這東西是從何處的來?這可不是尋常東西啊!”
“這個您就不必管了。”張推官笑了笑:“總而言之,請您給我個準話,這玩意兒值錢不值錢?”
“這當然值錢了!”唐友龍揣在手里,急忙拿了邊上的擦銀布小心翼翼的擦拭了其中一根已經包漿的銀簪,嘖了一聲就道:“張大人自己來典當的,難道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這可是當年鎮南王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