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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一切試探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決定,高平目光炯炯看著下手幾乎是失態的許崇冷笑了一聲:“什么胡說!?你怕是不知,你女兒拿了幾套首飾去典當行典當,被那個老板一眼認出這些東西都是前朝妖后李氏所有,一次兩次或是巧合,這么多的巧合堆在一起,難道還是巧合!?你女兒不僅要賣這些首飾,更是還拿出了一枚印章,你可知這印章是什么東西?!是朝廷一直在追剿的當年被李氏一族藏起來的那些金銀珠寶!”
許崇目瞪口呆,心里的驚恐如同野草一般瘋長,讓他一時失去了冷靜。
仙兒!那個丫頭......
但是這雖然有些犯忌諱,對于許家這棵大樹來說,卻都是足以庇護得住的小事,根本不足一提。
可現在卻又不同,高平這番話說出來,字字如刀,高平是楊首輔的人,他此時說這樣的話辦這樣的事,代表的就也是楊首輔的意思,那邊已經露出了獠牙,擺明了車馬,這件事就不是那么容易過關的。
這些事被捅到元豐帝跟前,哪怕許順再是圣眷濃厚,也扛不住。
許崇這下子才是真的慌了手腳,他的眼皮突突的跳,脊背都不自覺的彎了一半,真要是高平所說的這樣......
他的女兒他最是知道了,自幼就被嬌寵,從來沒有受過什么挫折,若一定要挑出一件不如意來,大約也就是跟蘇邀之間的爭斗了,但是說到底,她是被人家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沒經過事的貴女。
若是上了公堂......
許崇心慌意亂,到了這時候不得不扯虎皮做大旗:“簡直胡言亂語,不知所謂!我父親乃是當朝次輔,難道你們還打算屈打成招,栽贓陷害不成?!”
高平冷冷的望著他。
許家勢大,許順年輕的時候還以中直果敢出名,等到了現在,老家整個縣城卻基本都姓了許了,多少豪門大戶聞風而至,爭相投獻產業,就為了掛在官家名下好免除賦稅?
許家收了他們的供奉,自然便替他們免了稅,當地官府怎么敢查?
就這樣,許家還不知足,不僅在老家跟土皇帝似地,在這京中,也越發的飛揚跋扈不能容人。
內閣這么大,許順都容不得別人站,同樣都是出來當官的,他們憑什么得看許家的臉色,揣度許家的意思?
這口惡氣憋了幾年,原本是打算一直憋下去的,奈何許家越是見他們忍讓越是過分。
年前孫家的那件事,一直讓高平夜不能寐。
一個宋家一個孫家,許家拿捏踩踏起來毫不手軟,焉知什么時候就輪到他?
正如那邊傳話來說,打蛇不死,后患無窮。
橫豎既然都得一戰,那便宜早不宜遲罷!
他冷笑了一聲,冷冷的笑了:“哎呀,瞧瞧小閣老這說的是什么話?誰不知道小閣老身份尊貴?是咱們次輔大人的嫡長子,自身又出息,身居三品高位,娶的是名門淑女兒女雙全,是難得的福氣滿滿的人。若是沒有證據,本官便是一殿大學士,也不敢在小閣老頭上動土啊,小閣老要證據是吧?”
高平挑眉,面上的笑意轉瞬之間消失的干干凈凈,冷厲的喊左右:“帶許慧仙和唐友龍上堂!”
許崇終于閉了嘴,一開始心中還存著僥幸,希望這只是高平詐他,可如今高平都真的讓人上堂來了,那也就是說,許慧仙竟然真的去當了她娘的首飾,還拿出了之前齊云熙送給她的那枚印章?!
這個蠢貨!
許崇心中頭一次升起要掐死這個女兒的沖動,等到真的看見一臉瑟縮的進了公堂的女兒,便更是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
他們家自來對孩子都不苛刻,許慧仙就更是這些孩子里頭受到偏愛的,別的不說,光是齊云熙,對她便不知道多大方,每每出手都是幾百兩銀子的零花,許慧仙到底有什么必要還要去變賣自己母親的首飾,她要那么多銀子來干什么?!她要用來吃嗎?!
許慧仙都不敢抬眼去看許崇,一進公堂便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手腳冰涼的被釘在了原地似地,一步都不敢再動彈,直到上頭高平呵斥了一聲,她被驚堂木給驚得跳了起來,這才哽咽著驚慌的喊了一聲父親,就要朝著許崇跑過去。
高平在上頭哼了一聲,冷聲道:“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她可不是許崇,是正三品的侍郎,也不是許淵博,好歹還有秀才的功名,雖然是官家之女,但是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貴女,尊崇都是靠著父兄,這種事,當然是她最好攻破。
許慧仙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之前她剛被官差抓的時候,還趾高氣揚的指使下人擋住那群官差,抬出了父親和祖父的名號,可沒想到從前百試百靈的招數這一次卻不奏效了,那群官差聽見了她是許次輔的孫女兒,竟然也沒跟從前一樣退避三舍,反倒是冷嘲熱諷了好一頓,說縱然是次輔的孫女兒,竟然辦的出這種不要臉面的事兒,也不值得人尊重了,放到次輔跟前說一說,只怕次輔先就要自己打死她。
許慧仙滿心凄惶,先已經因為自己的膽大妄為而膽戰心驚,等到了這里被高平這么一喊,更是神魂俱喪,心都跳的不是自己的了,腦子里一片空白,順著高平的話跪倒在地,才驚覺膝蓋都被磕的生疼。
可這時候沒人理會她,高平冷冷看了她一眼,讓張推官將一個包裹放在她跟前,冷著臉質問她:“這些東西,是不是你拿到典當行去典當的?!”
許慧仙漲紅了臉,想轉過頭去看許崇,高平卻又幽靈似地沉聲說:“你可得說真話,否則的話,便是藐視公堂,便是次輔大人來了,也救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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