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寶月寺中有一顆姻緣樹,枝葉繁茂,雙株和抱,善男信女若在樹下許愿,心愿不久便能達成,這吸引了杭州不少女子前來求姻緣。”周薔道,“杜公子聽到的,想必就是前來求姻緣的姑娘在哭吧。”
“既然前來求姻緣,那不應該高高興興的來嗎,為什么要哭呢?”
“這個......”周薔一時感嘆,“那些愿意相信姻緣樹靈驗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受了情傷,才會寄希望于這虛無飄飄的姻緣樹,在樹下放聲痛哭者,也并不少見。”
杜青衫和顧易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種事,顧易笑道:“既是如此,杜兄就不要擔心了,咱們歇息吧。”
躺在床上,杜青衫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眼就聽到女子的哭聲,這哭聲嗚嗚咽咽,悲傷不已,起身看了一眼顧易和周薔,兩人睡得正熟,顯然是完全沒有受到這哭聲的影響。
杜青衫復又倒下,拉過被子蒙住頭。
不行!
這哭聲還是猶在耳邊!
吵得他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杜青衫猛地掀開被子,披上衣衫,開門出了房間,循著哭聲找去。
更深月色,影影綽綽,寺廟之中萬籟寂靜,唯有一道哭聲時遠時近。
就在聽到哭聲就在不遠處之時,杜青衫突然發現前頭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不知在做什么。
他悄然來到二人身后:“你們在做什么?”
“啊——”
“鬼啊!!!”
兩道驚呼驚天動地!
杜青衫這才看清,原來二人正是宋歸塵和小逸,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看清了來人是杜青衫,宋歸塵和小逸鎮定下來:“要死了你,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是你們兩啊。”杜青衫有些委屈。
“還不是小逸,非說她聽到了什么哭聲,死活要拉著我前來看個究竟,哪里有什么哭聲啊。”
小逸:“我就是聽到了嘛,哭得可傷心了,吵得我睡不著。”
杜青衫:“我也聽到了。”
“是吧杜大哥,你也是來找那女子的?”
杜青衫點了點頭:“哭聲好像就在不遠處,你們站在此地不要動,待我先去看個究竟。”
“好。”
杜青衫衣擺飄飄隱入夜色,不多時便回來了,神情凝重地看著宋歸塵:“我看清了,哭聲是從那邊的姻緣樹下傳來的,是一個女子,而且是一個人。”
廢話,不是女子,難道還是個大男人在那邊哭不成?
是個人就好!
宋歸塵和小逸不約而同地拍了拍胸脯,放下心來。
“額......你要我怎么辦?”宋歸塵扯了扯嘴角。
“我們這里只有你是個女子,當然是你去安慰安慰人家,叫她好好回屋休息啦。”
“胡說,小逸不是女子嗎?”
杜青衫翻了個白眼:“小逸還是個孩子。”
宋歸塵:“好吧,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我這就去瞧瞧。”
三人躡手躡腳地來到姻緣樹下,只見月色之下,一個白衣女子身側放著一盞燈籠,一籃紙錢,面前燒著火,正一把一把地將籃子里的紙錢往火里放。
這滲人場景讓宋歸塵頭皮直發麻。
扭頭看了一眼杜青衫,罵道:“這就是你說的......是一個人?”
杜青衫:“既然她是在給鬼燒紙錢,那她當然是人。”
算了,算了!宋歸塵深吸一口氣,走到女子身后:“夜深露重,姑娘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啊!!鬼啊!!”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白衣女子霎時放聲尖叫,驚飛了后山一群山鳥。
跟在后頭的杜青衫和小逸連忙捂住耳朵。
“姑娘你別怕,我不是鬼,我是人,是人。”
女子轉過頭來,看清了宋歸塵的樣子,一時愣住:“宋姑娘?”
顧易好笑地指著杜青衫:“杜兄啊杜兄,想不到你堂堂......堂堂男子漢,竟被一個小姑娘指使,還這么言聽計從。”
杜青衫笑笑:“顧兄,我方才從廚房回來的時候,聽到寺中有女子哭聲,不知是哪家姑娘在此啼哭。”
宋歸塵喜歡做菜,但是她最討厭洗碗。
周薔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宋歸塵,又迅速移開目光,抿嘴提議:“要不,我來吧。”
總不能光吃宋姑娘做的飯,什么忙都不幫。
杜青衫放下蜜餞:果然,宋歸塵的好心不是那么好領的。
認命地端起盤子來到廚房,隨手打了水嘩啦啦沖下去,一手扯著袖子將盤子從水里取了出來。
待他從廚房回來之時,宋歸塵和小逸已經回了旁邊的房間,屋子里只有顧易和周薔二人。
哎,某些人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杜大哥不過是微微傷風感冒了一下,就巴巴兒給人煮好了藥。
“這藥真苦!”
宋歸塵看了一眼吃蜜餞吃得正香的杜青衫:“喂,杜青衫,你以前洗鍋洗得很是得心應手,這些盤子,就交給你了。”
說著將一疊盤子放到杜青衫面前。
宋歸塵也吃飽了,利落地將眾人面前的盤子收起,嘆息道:“不想洗碗......”
在聳翠樓時,主廚只用做菜就好了,食材準備,碗碟清洗,都是有專門的人去做的。
杜青衫微微一笑,難得地沒有和她斗嘴,乖巧地給自己倒了一碗藥,安安靜靜地喝了起來。
小逸歪頭看了看宋歸塵,又看了看杜青衫,露出一臉老母親般的笑容。
杜青衫笑盈盈地拾了一個扔進嘴里。
小逸也湊上來:“小塵,你這么光明正大地給杜大哥開小灶,不太好吧。”
“我哪有給他開小灶,這藥,這蜜餞,不是人人有份么,你要喝盡管倒,要吃盡管拿就好了。”
一碗藥喝完,杜青衫皺眉抱怨。
宋歸塵翻了個白眼,將一碟子果脯干推到他面前:“這是做茶泡飯剩下的蜜餞。”
她說得云淡風輕,仿佛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杜青衫心里卻暖融融的,就像當初在雪地里看到她狠下心分自己肉餅的時候一樣。
明明是那么摳門的一個姑娘,嘴里罵罵咧咧,手上卻總是會無意或有意地給人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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