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誓

第266章·泥塑出成效

從寇夫人處回來,不見杜杞,只見到從茅廁出來、一臉焦急的李崔。

杜青杉驀然心頭一痛,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李崔急得滿頭大汗:“方才人還在這里的,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去茅廁,阿杞也不會不見。”

“阿崔莫急,方才你們可遇到了什么人?”

“噢,對了,我們見到了武紅燭!”李崔兩眼微張,一臉疑惑,“阿杞難道被他們抓走了?”

杜青衫思慮片刻,搖了搖頭。

光天化日之下,在這戒備深嚴的寇府,武紅燭再怎么囂張,也不會失了智將阿杞抓去。

她知道分寸。

武紅燭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之人,若說她會伺機傷害小塵,杜青衫毫不懷疑,但是抓年幼的阿杞,卻不是武紅燭的行事作風。

但是,阿杞行事穩重深沉,絕對不會將李崔扔下,自己一個人走開。

唯一的可能,就是發生了什么事,讓阿杞不顧還在茅廁的李崔,匆匆離開寇府。

會是什么事呢?

阿杞又去了哪里?

腦海里紛亂地閃過各個地點,杜青衫匆匆將李崔送回里仁巷。

武叔正掃著院子里的積雪,見到只有他二人回來,難掩驚訝:“小杞呢?”

“小杞不見了。”杜青衫望了一眼西廂房,“顧兄可回來了?”

“什么,小杞不見了?!”武叔將手里的掃帚一扔,“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崔眼淚汪汪,將在寇府的事情和武叔說了,末了,急得直跺腳。

“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阿崔,阿杞哥哥這么大的人了,不會有什么事的,阿崔放心在家等我。”杜青衫拍了拍李崔肩膀,安撫了幾句,又對武叔道,“顧兄想來還在開封府,武叔,我得出去一趟。”

“速去速回。”

顧易忙活了一天一夜,死者人頭一點一點地在他眼前清晰起來。

一個年近半百,骨骼寬厚,面相古板的人頭,靜靜地放置在停尸房桌上。

而顧易則不緊不慢地在一旁記錄著什么。

公孫師爺捏著鼻子,向前一步,后退半步地往停尸房里張望。

這個顧三郎,從昨日上午進了停尸房后,就不吃不喝,神神叨叨,對著一尊黃泥上下折騰,眼看今兒天就要黑了,還不見他出來。

皇上下令三日內捉拿兇犯,如今可就只剩下不到一天時間。

師爺挪得雖慢,到底還是到了停尸房,里面雖然雜亂,但除了那具無頭尸,倒也沒有其他讓人害怕的東西。

師爺松了口氣,看向顧易,猛不丁看到桌子上板著臉,一副殺氣騰騰的泥塑,嚇得倒退一步:“這......這這這......”

顧易抬頭看了師爺一眼,輕笑道:“這是死者的模樣,男性,五十余歲,身軀偉岸,方面大耳,秀目龍眉。”

“可惜了!可惜了!”師爺直嘆息,“這是誰家的父親,又是誰人的夫君,哎。”

“此人虎口與腳底皆有厚繭,可以推測此人習武,且常年行走在外,不是外來的商人,便是走鏢的鏢師。”

“商人,鏢師......”

“另外,他的肩頭有一狼形文身,這個文身我查過了,乃是漁陽高氏一族特有之圖案。”

顧易指了指尸體裸露的肩頭,師爺嚇得忙用袖子擋住目光。

顧易笑了笑,將桌上畫下的文身圖案遞給公孫師爺。

公孫師爺沉吟幾許:“漁陽......這么說來,此人難不成是遼國派來的奸細?”

漁陽本是中原故地,后晉開國皇帝石敬瑭割讓幽云十六州給契丹,漁陽就在其中。

如今,漁陽正被遼人統治。

顧易一嘆,幽云十六州被契丹占領至今,滿打滿算七十年,此人乃漁陽高氏族人,源頭上還是中原人。

“是不是遼人派來的奸細,我也不好妄下斷言。”

若他真是遼人派來的奸細,如今慘死樊樓,又是何人所為?

顧易默然又坐下來,在紙上比比劃劃,疏離著幾日來零零散散的線索。

四天前和杜兄在樊樓飲酒,貪杯多飲了幾杯,醉酒之下,在樊樓說書的路岐人葉凌命酒保王二將他扶上樓上歇息。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人將自己帶到一個叫做鬼樊樓的地方,且有人要殺自己,但第二日自己卻安然無恙地在樊樓雅間醒來,唯一的變故是,床邊多了個無頭男尸。

這具男尸,如今可以肯定,是漁陽高氏族人,且常年行走在外,不是商人便是鏢師。

噢,對了,出事的那一日,在樊樓給參知政事丁大人送禮的眾人還都丟了身邊的貴重之物,而路岐人葉凌,似乎有意無意在給偷盜之人打掩護......

顧易將事情捋了一遍,覺得眼下唯一的迷霧,便是這個死者的身份了。

便站起身來,忽然一陣發暈,猛不丁向后倒去。

好在公孫師爺就在一旁,見狀快速扶住了他:“哎喲,三郎哎,你當心點,這幾日不吃不喝的待在這空氣渾濁的停尸房,身子撐不住了吧。快快快,我扶你回去休息休息......”

顧易穩了穩心神,微微一笑:“不礙事,多謝師爺了,我緩一會兒就好。”

“緩什么緩,年輕人,好好吃飯,保重身體才是。”

公孫師爺不由分說地要將顧易扶走,奈何顧易力氣比他還大,站在原地就是不動,神色肅然。

“公孫師爺,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嗯?何事?”

“你說這死者,會不會是鬼樊樓的人?”

“嗐,鬼樊樓的人不殺別人就不錯了,還能等著別人來殺他?”

顧易狐疑地望著桌上看起來很是魁梧的泥塑。

“可是你瞧,這樣一個高大魁梧,武功也不弱的人,會被什么人殺死?又是何人與他有這么大的深仇大恨,要將他的頭顱割下來呢?”

若他是鬼樊樓的人,與人結怨頗多,有人砍其頭顱泄恨,倒也說得過去。

“那肯定是兇手不想我們認出他來,所以將他的頭顱割下扔掉,好掩飾死者身份嘛。”

“不對,兇手既然能一劍殺死此人,想必武功不差,可此人脖頸間的割痕雜亂交錯,顯然是不諳武藝,力氣不大之人所為......”

“你是說,殺人者和割死者頭顱之人,并非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