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對面前年齡不大,卻心智堅定老練的丫頭欣慰一笑,再次拉起了她的手,滿目慈愛的望著她問:“你娘親是陛下口中已死之人,天下皆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我是這絳磚琉璃瓦中身份尊貴卻無人敢宣之于口的郡主!世人面前,我要做一輩子的風粼粼方可保命!”
聽著風粼粼的言語之中戾氣很重,太后只輕輕捋著她浮躁的手心。
這個丫頭雖然只和太后說了幾次話,但太后卻相信她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姑娘。
兩人相認過后,風粼粼并沒有依著太后的意思留在永壽宮。
她還有許多未做之事,決不能蜷縮在這個由人庇護的金絲籠內茍延殘喘。
永壽宮門外,立著三個身影。
冷一如既往的同石柱般倚在宮門,
率先朝她走過來的,卻是那個面容一向沉穩,此時卻滿眼迫不及待的男人。
“感覺怎么樣?你的身體?”
“無妨。”
她的語氣雖然平靜,可臉色看起來比往日還要不見血色。
正逢凌郁也走過來,語氣強勁道:“放心!有本神醫在,絕對不會讓她死在我前面!”
蘇魘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凌郁嘴角復雜難懂的弧度,也一閃而逝。
“太醫院還有一些事情,我得走了!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凌郁說完,習慣去敲風粼粼的額頭,可當碰觸到她冰涼的眉心時,驀地剎住了手,只是輕輕一點!
“丫頭,回家等我!”
凌郁說完,看似無意的挑了一眼旁邊看不出表情變化的男人,得意一笑,轉身離去!
風粼粼沒有抬眸去看旁邊之人的臉色,她想著總沒有笑容就是了。
兩人離開永壽宮,冷就像個影子一樣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風粼粼沒有問蘇魘,是不是他通知的太后前去相救?
也沒有問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她的身份?
更沒有問蘇魘,他還知道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只提了一句,“蕭赫怎么會被洛瀟挾持?”
蘇魘的語氣泛著醋味,“蕭赫聽說你去了尚書府,案子有了新的發現叫他過去,那個對風大人還算癡情的傻子就掉以輕心了!”
風粼粼忍不住嘟囔出聲,“還說別人是傻子……”
任憑她如何善于偽裝,她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蘇魘耳聰目明,低低一笑,一把便將她攬在了懷里。
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風粼粼正好看到冷識趣轉過身去的背影,還有他萬年不見的白牙。
“你瘋了嗎?”
風粼粼掙扎著,可惜被動,體力也不支。
那人嘴角的笑意漸深,俯身到她的耳邊,聲音蠱惑,“風大人若是再用這樣愛慕的眼神看著我,我可能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
更瘋狂的事情……
風粼粼狐疑轉過頭去,四片帶著溫度的唇瓣幾乎貼在了一起。
“別動!”
他的聲音不似命令,更像是……乞求?
任憑他將滿腹擔憂化作了繚繞氣息,盡數散在她的臉上。
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似夜空墜星,明朗璀璨,然而他的氣息卻如雨后空氣,干凈惑人,讓人忍不住的想多吸幾口。
就在兩人旁若無人的在長街舉止親密時,幾個太監卻煞風景的走了過去。盡管他們紛紛側目,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遮著臉不敢看,但還是攪散了兩人難得坦誠的氣氛。
風粼粼這才反應過來,什么叫她用愛慕的眼神看著他?
愛慕嗎?
愛慕嗎……
冷的眼神比劍峰還要森寒,那幾個太監見了更是恨不得長雙翅膀趕緊飛過去才好!這瘆人的地界兒,他們是一刻都不想呆,一眼都不想看的!
忽的想起了凌郁對她說過的話,那個女人再一次收回了臉上的表情,哪怕是驚訝的,害羞的,嫌棄的,全然不見,只尷尬的咳了兩聲后一臉淡漠!
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往前走著。
“蕭赫傷勢如何?”
蘇魘微微嘆道:“他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現正被皇后逼著躺在床上養傷!不過若是冷晚到一步的話,后果就真的不堪設想……”
風粼粼想著,他和蕭赫今日同時遇刺絕非巧合。
“我看過了曲元霜的尸體,發現她并非自盡,而是被人毒害!難道是故意放洛瀟出獄之人做的?是刺殺我的那些人嗎?”
蘇魘淡淡搖頭,“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變故,陛下已經查明了那批刺客的身份來自趙國細作!”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看到那兩個城門吏身上的傷口時,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這些刺客使用的武器和暗殺那兩個城門吏的兵器如出一轍,想來那兩個城門吏也是趙人殺的了?”
蘇魘輕松道:“沒錯,洛天山莊牽扯一案,就是那些趙人在背后做的手腳,意在挑撥齊國和大渝如今形式。”
“那你們齊國……現在也算洗清嫌疑了!”
風粼粼意味深長的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是那人一直望著她,還是剛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對,還是她先避開了。
有人毒害了曲元霜,意在用曲元霜之死一步步設局。
他們刺殺蕭赫,風粼粼可以理解,但那些趙人殺她又是為了什么,她實在有些想不通!
想起太子帶人出現時并未出手一直在旁邊看戲,倒是等蘇魘來了之后才動的手,難道說太子真正要殺的是蘇魘?
可他堂堂大渝太子,殺一個齊國質子干什么?
風粼粼問:“殿下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遇難的?”
“是蘇澹特意派人給我送來了消息,說風大人有難。”
盡管蘇魘將語氣展現的無比自然,可話中之意依舊顯而易見。
原來是蘇澹!
是蘇澹和太子聯合!用她做餌,故意引蘇魘前去送死……
風粼粼有些嗔怨,“蘇澹的話你也敢信?他若是那么好心,自己去救不就行了?”
明明是蘇魘為了救她不顧生死,反倒被這丫頭給嫌棄埋怨了!
冷一直在后面聽著,終于有些聽不下去了,替蘇魘委屈,“小殿下當然知道蘇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