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鎮老街,萬明秋正和萬春生將家里的一摞又一摞的書籍往樓下搬。
家里一些老掉牙的家具全都處理給了收廢品的,唯獨父親那一堆書籍,還是沒舍得扔掉。
但老爹這些書又不是點把點的多,要全部帶走也不太可能。
萬春生家是土豪,在新街上正當街上有四層獨棟樓房,自然有地方放這些書的,至于什么時候取走,難說。
或許以后都取不走了吧。
最后一摞書搬下來的時候,那兩個警察正好站在樓下。
對于這兩個警察的到來,萬明秋內心是抗拒的。
這種抗拒的心理源自父親的日記。
陳警官面色和暖,跟這陰雨綿綿的天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明秋,我們來還是有關于孫源的事情,想跟你聊兩句。”
“警官,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那個時候我年紀小,我應該不太能提供到有用的線索。”
“沒事,就當是閑聊兩句。”
“你問吧,我盡我所能。”
“你怎么看待孫源這個人?”
“孫源這個人,在我記憶里頭的印象一直不太好。畢竟我們兩家就只隔著一條街,想要不見到都難。
在我記事起就曉得他愛喝酒,幾乎天天喝,家里總是進進出出的女人。
我不太喜歡他的原因是,小時候,他總喜歡抱著我和妹妹,拿他那扎人的胡子親我們。”
“聽說你妹妹萬明明的失蹤跟他有關?”
“我不曉得,只聽鎮上的人八卦說的。我在想那應該不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人販子,還不早就被抓起來了。”
“你父親萬興民對于這件事是怎么看待的?”
“我不知道,我爸從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這件事情。”
“你父親有沒有在你面前表達過對孫源的不滿?”
“我爸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學習上的事,他幾乎不怎么愛跟我交流。”
“有關于孫源和你母親的感情糾葛,你知道嗎?”
“警官,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還不到兩歲,關于母親的記憶幾乎為零。”
本以為陳警官還會有很多話要問,沒想到他話鋒一轉。
“這些書籍是你父親的嗎?”
“嗯,他以前是老師,家里的書我也不想丟,先放在春生家。”
“哦,那你忙,我們就不打攪你了。”
簡單幾句,話題結束得也快當,倒令萬明秋有些意外。
劉青跟在陳建的身后,也是滿腹疑問。
“陳隊,我還以為你要從萬明秋那里整出一些東西來呢,沒想到這么簡單就完事了。”
“我也想,但明顯不太可能。萬明秋是當律師的,他的話里滴水不漏,問也問不出來什么。”
“我覺得也有道理,畢竟孫瘸子死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他母親和孫源之間的關系,他更不可能曉得了。”
“那咱們現在去哪里?”
“萬麻子的第三號懷疑對象。”
“你是說?”
“對的,當年江源鎮有名的交際花柳芳芳。”
開往省城的大巴上,萬明秋思緒不停。
其實自己從小就討厭孫瘸子的另一個原因,還真跟自己的親媽萬茉莉有關。
鎮子不大,東家長西家短的,說夸張一點,街頭頭上的人放個屁,只一陣風的工夫,街尾巴上的人家就都聞到了,有好事者還能從這個屁里面聞出這放屁的人,中午吃的是干飯還是稀飯。
更何況,孫瘸子當年的風流韻事,那不僅僅只是一個屁的事情。
特別是一些老孃們閑得慌,就喜歡將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時不時地翻出來閑扯蛋一番。
明秋記得,那是上三年級的時候,一天和同學小胖走在街上,正好看到孫瘸子坐在門前曬太陽。
小胖就忒神秘地將明秋拉到一邊說。
“看到沒,那個瘸子,聽說以前是你親媽的相好的。”
那天,明秋和小胖翻了臉,攆著小胖追出了兩條街,狠狠地將小胖給收拾了一頓。
雖然親媽在自己的生命里只充當著一個影子的角色,但他絕對不允許有人抵毀她的名聲。
大巴車在雨霧中前行,明秋一路上都在想著父親的那篇日記。
父親對于孫瘸子的恨,應該不僅僅是因為他拐賣了明明那么簡單吧!
回到省城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玫瑰雅筑B棟的這一套兩居室是一年前買下的,當合伙律師這兩年,大錢沒有賺多少,小錢還是不斷,自己的一些積蓄加上父親留下來的錢,足夠全款買下來,在省城也算是有一個安身的地方。
敲了半天門,沒人開門。
鑰匙給了蔡雅,自己進不去。
其實自己是有心理準備的,蔡雅這個妮子什么時候靠譜過?
上車的時候給她打過電話,一直沒接,發信息也沒回。
指望她在家的幾率小得可憐。
掏出手機來再打,還是無人接聽,想著她一定又與那一幫狐朋狗友瞎混去了,心中一股無名火止也止不住地往上冒。
翻遍了大半個城的娛樂場所,凌晨時分,終于在一個偏僻的酒吧里找到了蔡雅。
幾天不見,這姑娘由前幾天的良家少女變異成了叛逆的不良少女。
正和一幫黃毛,綠毛,花毛的痞子喝酒劃拳,還在酒吧門口就聽到這姑娘的大嗓門在吼。
“六,六,我開你。喝,誰不喝是孫子。”
明秋見到蔡雅的時候,她正一只腳踩在酒吧的沙發上,一只手叉在腰上,對著她對面的那個黃毛吆喝。
旁邊那個綠毛一臉猥瑣地將手攀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張難看的臉幾乎貼在了蔡雅的臉上。
那是令明秋特別討厭的樣子。
他在想著,如果這姑娘是明明的話,他該怎么辦?行使一個當哥哥的權利,上前去給她一個嘴巴子?
但蔡雅不是明明,也是一個嘴巴子打不醒的主。
走過去,定定地瞅著這姑娘半天,她才發覺旁邊有個人站著。
“老萬?你啥時回來的?”
廢話不想多說,拉了蔡雅的手就往外拽。
這姑娘明顯不是聽話的主。
“干嘛?”
“跟我回去。”
“這才喝上呢,我不走,要走你走。”
“我再說一遍,跟我回去。”
聲音不自覺的高了,蔡雅借著酒勁撒了酒瘋。
“我說了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