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芳

第九百七十八章 禍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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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厲煊猛地一噎:……怎突然忘了母親不懂武?

哪來的勇氣說出那番話?

現在不論誰出現在這里都不恰當,他要是喊刺客更不合適,身為東越天子竟被西堯攝政王世子打得哭爹喊娘,他的臉面何在?

似乎明白了兒子眼底的在意,蕭楠心急地瞥了眼,都已經跪著求人了,還能想著怎么取人性命?他兒子莫不是皇帝當傻了?

如若知道兒子一登位,就搞得東越雞飛狗跳,北境民不聊生,當初她也不會執意要為兒子謀得大位……

可是,如果不求呢?如今他們母子倆又會是什么下場?

蕭楠當真想都不敢想……

三王斗爭的局面,不論王位落在誰手里,誰也不會放過對方,不爭的下場最后也是落了個慘字,如同現在的厲耿與厲崢……

握著男人直綴衣擺,不敢再湊上前,為了兒子她可以連尊嚴都不要了,只愿求得一線生機……

承昀退開了半步,扶起鬢發微亂,眼眶泛紅的美婦,淡定的眸光示意安心后,緩步來到桌案前,沉著嗓音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你竟墮落到使用暗器?師門訓誡全都不顧了?”

馬上男兒光明磊落,以誠待人,以信為本,怎能使用這類陰損手段?

“明明是你欺人太甚!在朕的地盤欺朕、辱朕,難道還要容你張狂?”厲煊眼里閃爍著顛狂,母親的求饒沒有令他感到愧疚,反倒覺得沒了面子。

尤其當著承昀訓斥他的不是,不就正代表根本沒將他放在東越的第一位,他可是東越之主,怎能落得這番難堪處境?又怎能容得了這般羞辱?

對,都是承昀的錯,他是被逼無奈的……

“如果不是你覬覦不該覬覦的,我們怎會有今日的結果?”顧忌多年的同門情誼,他始終無法灑脫地無視于厲煊的顛狂,只要有機會令他即時醒悟,要拉扯幾把都可以啊!

正當想他再次出口勸誡,后背忽地一陣刺痛,訝然垂眸,驚見左胸冒出了一截帶著尖勾的金簪,殷紅血色緩緩暈散在月牙白的直綴襟口。

承昀不解地回身凝望雙手染上血紅,因逞兇而嚇得連連倒退,最后跌坐在地的蕭楠,她眼中盡是驚恐,嘴里喃喃細語著同一句話。

“是你逼我們母子的……”

隨后厲煊猛地飛身來到他身后,極盡全力地在他后背又補上一掌,沒來得及馭氣成甲的男人,硬實地接下了一擊,飛落在蕭楠身旁。

“哈哈——”厲煊接踵而來的漫天狂笑回蕩在殿閣內,看著染上血紅的掌心,仿佛已經贏得勝利般的張狂,“我贏了!哈哈!我終于贏大師兄一次了。”

沒忍住腹內翻攪,承昀嘔出了一口血脈,半點不在意地抬手抹去薄唇的血色,苦笑問道:“這是妳想要的結果?”

面對承昀的詢問,蕭楠已察覺不對勁,不禁倉皇地頻頻搖頭,面對兒子顛狂的笑聲,她黛眉也緊緊糾結,內心天人交戰。

兩人的相互指責,令她陷入了魔怔,清醒時用來防身的金簪已穿透他的胸口,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沒能陪著厲煊成長,沒能給予正確的道德觀,到了最后,梁王也沒能給他正確的帝王之術,她只是一個沒了丈夫的可憐婦人,兒子受了打擊難道她不該為他討個公道?

思及此,眼前月白直綴上那炫目的血色,混雜著兒子無止息的張狂笑聲,蕭楠怔了怔,隨之而來的一陣清明,令她慌張地蹬離承昀身旁,不禁自問:她都做了什么?

此時,顏娧緩步踏入殿內,關上殿門的那一瞬,外界所有的聲響,似乎一切都靜止了,沒有流淌的風聲,沒有交雜的話語聲,僅有厲煊的狂笑不止。

她明媚眸光噙著一抹超脫世外的淡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他們倆選擇的牽制方式,也是男人了結這段師門情誼的選擇。

他以命相賭,終究因為慈母的糊涂心而功潰一潰,如若蕭楠不動手,一切還有轉圜的余地,偏偏她選擇了動手,希望為兒子掃除障礙……

沒有誰的對錯,只有一時不查迷失的心智,如若心念端正,又怎可能被心魔所擾?理智的天平一旦傾倒,失去的又豈止是道德的衡量?

無奈的來到男人身旁,什么話也沒說,僅是輕點傷口附近的幾個穴位,阻止奔流的血液繼續噴涌而出。

薄唇揚著一抹苦澀的弧度,承昀偎在顏娧懷中,無奈說道:“輸了。”

“輸得好,了卻心中的所有懸念,也算還清了人情。”顏娧如同安撫孩子般輕撫著男人的腦瓜子,誰讓她答應來這么一場人性考驗……

面對本就賭不得的人性,早已注定極大可能的失敗……

為了還蕭楠的救命之恩,他也算費盡心思了,其中還牽扯了一場同門之誼,他受的煎熬遠比她多得多……

再次見到眼前的女子,終究喚醒了蕭楠心中不愿面對的記憶,蕭楠眼底染上了些許顛狂……

北雍的平陽郡主?

突然明白兩個男人之間的斗爭,不僅僅是意氣之爭,還包含了眼前的女子,不光是兒子受難的元兇,更是梁王府里所有女子的災難,也是害得卓苒命喪戲秘盒的元兇……

“是妳?平陽郡主?不…妳不是…煊兒說過,平陽郡主是要贈與南楚,他要的是裴家女,那個腰纏萬貫的裴家女……”

蕭楠眼神慌亂地頻頻搖頭,呼吸陷入急促,話畢甚至幾乎無法喘息,“不…不…不…煊兒怎么也看上妳了?”

不可置信地湊近顏娧身前,緊緊扣住那雙藕臂,咬牙切齒地說道:“當真是個禍水紅顏,真是個誤國妖姬!”

“同為女子,妳也信那些男子用來推托卸責之詞?”顏娧姣好的菱唇勾了勾,像聽了笑話般,“我就是我,從不是男人嘴里的禍水妖姬,更不是妳用來推諉不如意的替罪羊。”

蕭楠如同被一桶冰水澆醒,怔怔地凝望眼前的女子,一輩子被女誡束縛的她,曾幾何時聽過這般激昂的言詞?

沒等蕭楠的應答,顏娧看向懷中的男人,佯裝不解地問道:“你是怕我禍國殃民,才不辭山高水遠去到歸武山,早早與我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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