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蕭,你在哪里?”
蘇念卿小聲呢喃,墨蕭是她此時唯一的希望了,在這無邊無際的寒冷中,她盼著他能來救她。
可終是閉上眼睛,墨蕭也沒來。
不知過了多久,冰窖厚重的門被人打開,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門太厚,聲音拖得很長。
蘇念卿被這聲音驚醒,艱難地睜開眼睛,朝門外看了一眼,黑暗中她只看到一個點著火折子的人,可她知道那是墨蕭。
嘴角擠出一點笑意,眼睛半閉著,他終是來了。
墨蕭麻利地解開繩子,幸好那件狐裘披風還在她身上,可是她的身體依舊很冷,狐裘上都結了冰,藏青色宮服更是結了冰,粘在地上。
墨蕭將她攬進懷里,一只手去扯粘在地上的宮服。
“墨蕭,是你嗎?你來了。”蘇念卿用近乎呢喃的聲音說著,她以為她在做夢,亦或是死前的想象。
“是我,我來了。”
墨蕭聲音很輕,從未有過的溫柔。
“我要死了是不是?”
墨蕭終于將那宮服扯下來,雙手抱起蘇念卿,“不會的,閉上眼睛休息,我帶你回家。”
回家,墨蕭從未說過帶蘇念卿回家,一直都只說帶她回王府,今日“回家”二字輕易脫口而出。
他大步狂奔出了冰窖,又脫下身上的衣服包裹著蘇念卿,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冷了,甚至幾乎僵硬。
若墨蕭早知道蘇念卿在冰窖,是否會直接答應五皇子的要求?
蘇念卿昏睡過去,嘴里不時說著:“墨蕭,我不要死。”或者,“哥,我們走。”之類的胡話。
墨蕭抱著她嬌小的身體,心里也是五味雜陳,她小臉蒼白,眉頭緊皺,眼角還殘留著淚痕,她一定是在等他吧!
到了王府,墨蕭直接將蘇念卿抱到后院,又吩咐人燒了熱水和碳火來。
玉竹也不敢問,只小聲道:“王爺,水燒好了。”
墨蕭又從床上將蘇念卿抱起來,直接同她一起進入浴池里,熱水的溫度傳來,蘇念卿面色開始變得紅潤起來,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享受。
墨蕭看著蘇念卿輕輕啟唇,“蘇念卿,你這張臉……”
起初覺得她很像墨語,可是越看越不像了,尤其她笑起來的樣子,似乎世上唯她一人,可是蘇念卿卻是不會對著他那般笑的,自大婚后便沒有了。
突然蘇念卿緊緊抓著墨蕭胸前的衣服,“墨蕭……”
墨蕭低頭,蘇念卿一臉通紅,紅得有些不正常。墨蕭伸手一探額頭才知,蘇念卿發燒了。
蘇念卿眉頭緊皺,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伸手便脫自己的衣服,眼看便將褻衣脫到肩膀那里,露出一片雪白。
墨蕭急忙去拉她的亂動的手,“不準脫衣服。”
他在害怕,他不敢直視蘇念卿。成親快半年他竟在害怕自己的王妃在他面前脫衣服?
墨蕭一只手緊緊按住蘇念卿的手,一只手摟著她,將她抱出浴池,交給玉竹。
“給王妃換上干凈的衣服。”
玉竹看著墨蕭,“王爺,你……”
她想說王爺先去換衣服,可轉念一想這后院哪里有他的衣服,于是便閉口不言。
墨蕭朝書房走去,此時已進五更天了,這寒風吹來墨蕭打了幾個寒顫,方才泡了熱水,此時出來,寒風吹在濕衣服上,涼進骨子里。
御醫過來忙活了一陣,直到天大亮時蘇念卿臉色才好看了些,而這期間墨蕭一直都在。
墨蕭由于泡了熱水又吹了寒風,接連打了兩個噴嚏,玉竹端來姜湯,“王爺,您也喝點吧!”
墨蕭接過姜湯,一口喝掉,起身,“好好照顧王妃。”
今日的朝堂不是那么簡單,有許多事等著墨蕭。
他墨蕭不是任誰都能威脅的。
在宮門口遇到蘇延澤,兩人一同走向大殿。
兩人一樣配合默契,今日便也是如此。皇帝稱病這段時間除了早朝是皇帝主持,其他的政事都是墨蕭在處理。
五皇子今日容光煥發,一臉春風得意。
快下早朝時戶部尚書楊志鵠走到大殿中,頷首,“臣有本要奏!”
“楊愛卿,你有何事要奏?”皇帝看向楊志鵠,他做事一向穩妥,吏部交給他,甚是放心。
“臣今日要參吏部考功司柳成印,他知法犯法,收受賄賂,濫用職權。”
楊大人說著柳成印的種種罪名,吏部下設的考功司,本是掌文職官之處分及議敘,辦理京察、大計。可他徇私枉法,收了錢財,隨意改動。
皇帝一拍桌子,“柳成印不是你的下屬嗎?你是怎么管理的?”
楊志鵠跪在地上,“臣失職,可是柳大人臣管不起,也不敢管吶!”
柳成印是榮貴妃的親弟弟,也就是五皇子的親舅舅,這兩層關系,他管得起誰?
五皇子看向楊大人,“楊志鵠,你胡說!”
楊志鵠這樣說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言外之意是說他們母子袒護柳成印。
楊志鵠抬眸看了一眼五皇子,從懷中取出書信,雙手呈上,“臣有證據,是不是胡說五皇子聽了便知。”
公公雙手呈上去給皇帝,皇帝勃然大怒,“豈有此理,這皇宮都是柳家的了!”說完看向五皇子,“老五,你這個舅舅可了不得,是不是明日就是他柳家的天下了?”
皇帝本就多疑,這下五皇子更是只敢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皇帝再次拍案而起,一字一句地道:“立刻去將柳成印給朕綁來!”
墨蕭適時開口,“昨日五弟體恤兒臣事務繁忙,說要分擔一二,兒臣昨日已將禁衛軍令牌交給五弟,今日正要向父皇稟報。”
皇帝擺手,“交什么交?交什么交?他先理清楚柳成印的事。”
五皇子有苦說不出,只狠狠地瞪了一眼墨蕭。
這便是墨蕭的計謀了,昨日他讓邵淳和蘇延澤連夜徹查了柳成印。所以今日從柳成印下手,五皇子便拿不走那禁衛軍的軍權,出爾反爾雖不是大丈夫所為,可對待墨亦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五皇子捏緊手指,把一切都算到墨蕭頭上。
午時蘇念卿才醒來,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昨日是又死了一回嗎?她記得那種感覺,無邊無際的寒冷,她此時還覺得冷,連同骨子里都是涼的。
玉竹端來湯藥,“小姐,快喝藥。”
蘇念卿這才回過神來,看向玉竹,“藥?”
似乎經歷了一場生死,蘇念卿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傳出來的。
“昨日你燒了一夜……”
玉竹說著昨晚蘇念卿的經歷,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因為王爺親自抱蘇念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