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總把自己關起來……說到……呃……是不對勁……”
玄塵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慌慌張張的小信差問。“你說他哪里不對勁了?”
天空小雨連綿,讓人感覺心情無比陰郁。玄塵站在山坡上眺望遠征的軍隊,在這一瞬間,她感到不再那么憤恨和孤獨了。就像是父王對于他們姐弟的安排,如果不是在墓地的談話,她將永遠不知道答案。
玄塵失落的回到小木屋,突然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擋住了。獵犬瘋狂的跳來跳去,那雙綠眼睛總是能讓人聯想到游走于黑夜里的夜鬼獸。“走開,別煩我,你這條又蠢又笨的狗。”玄塵推開它的大腦袋,一肚子煩心事往屋里走。
“我不想有人注意到我把你們送走了。”玄王凝視著墓碑說。“我答應過你的母親,在劫難來臨前,讓你們離開玄武。明日,我將率領鐵衛軍去往封印之地。”
玄塵抓起斗篷就往外沖。“玄星他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安靜的小屋突然響起敲門聲,玄塵爬起身,抹掉嘴角的口水,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屋里一片漆黑,腦海里突然想到一個人,她激動的去開門。
“怎么會是你?晚上不許出門的。”看到是小信差她很失望,她以為是尤隱。
“天黑后他總跑到回音閣的門口發呆,我就遇見過幾次,我把他拉進屋子里后,他又跑出去了。”
“玄星他怎么出去了,什么時候不見的?”
“最近消息太多,我們沒有注意到……什么時候,我已經讓……回音閣里的人都出去找了。”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玄塵責怪說。
“我以為他在想事情,又或者是太悶了。你快通知玄王,他可以派人去外面找。”
“他不在王城。”玄塵陰郁的說。突然她想到一個不同尋常的情況,因為那條獵犬在她出來后就一直在狂叫。聲音穿過樹林,直到玄塵注意到它的異常。她又快步往回走,綠眼睛開始哼唧起來,不安的踱來踱去。當她解開鏈子時,綠眼睛蹭的一下躥了出去。在不遠處,又朝他們叫起來,好像在讓他們跟上。
“出事了,玄星他……出去后就一直……沒回來。”小信差喘的很快,像是跑了很長的路。
“快起來。”玄塵伸手去拉他,枯林里移動的聲音更劇烈了。綠眼睛突然朝他們叫起來,玄塵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個巨大的力量撞了出去。她頭暈眼花的滾落在泥濘的地上,后背好像被猛烈的抓了一把。她聽見小信差在叫喊,夜鬼獸咬住了他的腿。
撲倒玄塵的夜鬼獸在地上調轉過來,再一次的朝她撲過來。玄塵想要爬起來,從身后,一團陰影掠過她的頭頂,兩個龐大的動物撞在一起,綠眼睛瘋狂的跟它撕咬起來,并發出狂怒的吼聲。但很快就傳來綠眼睛負痛的哀嚎。那頭怪物根本不怕獵犬的撕咬,脫落的皮掛在骨頭上也毫無感覺。
猛烈晃動的灌木里,響起更多嘶吼。然后,一雙接著一雙的綠光冒出來。它們興奮的嗚嗚叫著,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獠牙。
玄塵滿心恐懼,她看到一頭最大的夜鬼獸朝他們發起進攻,那些四面八方的黑色影子像是等到了命令,同時沖向他們。
一聲快速的風聲從天空里滑過,緊接著,傳來一聲撕裂的哀嚎。那頭最大的,直接撞進泥巴里,頭被一支羽箭穿透了。
玄塵抬起頭,看見上空飛過更多的鐵亮的光,呼嘯的羽箭穿過漆黑的天幕,像是一陣刮起的大風射向夜鬼獸。哀嚎聲此起彼伏,沒過多久,周圍只剩下夜鬼獸的尸體。
小信差倒在那邊,捂著腿呻吟著,而綠眼睛躺在不遠處急促的喘著氣,皮毛上鮮血淋漓,它快要死了。玄塵跌跌撞撞的爬過去,撫摸著它毛茸茸的頭,片刻之后,快速的呼吸停止了。“綠眼睛……”玄塵悲傷的呼喚著它的名字。
她擦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看向前方,黑暗的山脊上出現一支軍隊,如此龐大的軍隊竟然安靜到沒有任何聲音,甚至沒有點燃一個火把或者懸掛一面旗幟。他們不是玄王的鐵衛軍,他們是一支突然出現的軍隊。
一個人影騎著馬跑下山坡,穿過灌木,踏過夜鬼獸的尸體。直到他停在前面,黑暗中,玄塵才看清楚那道長長的劃過整張臉的疤痕,是那天回音閣下的人,他再次出現,竟然還帶來一支軍隊。
玄塵從泥巴里爬起來,在泥里滾了一圈又被淋的全身濕透,濕發貼在臉頰上,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她抹開濕頭發,全身顫抖的走上前說。“謝謝你,救了我們。”
他盯著玄塵,雨水滑過疤痕,那雙冷漠的眼睛里充斥的無情遠遠比疤痕更加可怕。“別這么早謝我,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我是誰……玄塵。”
“你知道我叫什么?”玄塵驚訝的問。她忽然又想到了。“對,你知道,那天晚上在回音閣,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還有你的弟弟玄星,你們都是玄王的孩子。”他冰冷的說。
“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們?”玄塵警惕的問。
他毫無表情的臉上扯起一個冷笑,好像在嘲笑玄塵的幼稚。“去給你的父王送條消息,告訴他……死亡信徒……來了。”
“可它要是對的呢?”玄塵盡量保持冷靜,盡管她已是忐忑不安。“回音閣的人會在鎮子上找他,可如果玄星他真的來到這里,我們是唯一能找到他的人。”她望向枯林那邊,更加擔心起玄星。
黑漆漆的天空下起秋雨,在枯林里發出沙沙的聲音。本來就害怕的他們卻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玄塵還沒有來得及把小信差拉起來,就聽到了綠眼睛在那邊嗚咽,有什么東西正從枯林里靠近他們,玄塵全身像被雷擊一樣發麻,她順著獵犬的方向也看到了危險。它們詭秘的在后面移動,細細碎碎的穿梭在樹叢里,那種可怕的嘶吼,就像是某種被撕裂的發啞的聲音。
“快跟我來,它是玄星的狗。”玄塵喊道。
“你說它知道在哪兒?”
“我不明白,這跟把玄星送去回音閣有什么關系?”玄塵問。
“它今天一直在吭嘰,可能它真的知道。”
玄塵和小信差在后面追趕,他們一路跑下王城,穿過小鎮跑向荒野。他們在后面追了很長一段路,直到空氣里彌漫起腐臭的味兒,玄塵才發覺他們正走向枯林。只是現在天黑,沒有注意到周圍。
小信差被一具腐爛的死馬絆倒了,臉白的和紙一樣,呼吸急促的說。“玄塵,會不會是綠眼睛錯了,說不定它根本不知道玄星在哪里。”
刺啦一聲,她無奈的的嘆了口氣,火冒三丈的指著狗鼻子大呼小喝。“你這條蠢狗,我的裙子啊。”她把狗拴在木樁上,氣呼呼的摔上門。此刻,她不想被任何人或者動物打擾到不爽的心情。
隨著最后一縷光芒的消失,瓶子里漸漸出現一條毛毛蟲,一開始還是半透明的,爬著爬著就清晰起來。尤隱已經離開兩個月了,他并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回來。也許他在路上遭到了不測,又或是他壓根就沒打算回來,只是個逃跑的借口罷了。玄塵搖了搖頭,她覺得不可能。對于這種非比尋常的延誤,她心底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趴在桌子上,看著那只蠕動的蟲子,漸漸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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