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撒謊,她肯定隱藏了法力。”
“她怎么可能殺死守護天眼的半神?”
玄塵躲在白法的身后,希望能遮住那些蜇人的目光。她雖然沒有去看周圍的半神,但仍然能感覺到他們充滿了敵意和憎惡。石地上更多凸起的眼睛眨動起來,詭異的看向玄塵。
一名老半神用法杖敲響地面,他是玄塵在重云巔見過最年長的半神。個子高挑,握著一把銀色的法杖。他走出人群,來到玄塵面前宣布說。“我想重申你的三項重罪。闖入重云巔禁地,殺害一名半神,毀掉禁地的天眼。”
玄塵瞪著雙眼,徹夜未眠。聽著窗外一聲接著一聲響徹云霄的鐘聲,情緒低迷到了極點。白法帶她又來到湖畔,圍繞著湖水的青苔石地上,站著數以百計的半神。他們都梳著整齊的長發,面色白光,安靜的像是無數座冰雪雕像。阿多摩耶站在湖水上,那頭幼小的天鹿獸正圍繞著神王嬉戲。在玄塵踏入這里時,它抖動著耳朵看向岸邊。
“一個凡人怎么可能毀掉天眼呢?那是法力強大的圣物。”
“她不是半神,她是個凡人,嚴格意義上說我不能像對待半神那樣對待她,她承受不了我們的法力。”白法依舊帶著平緩語調。
“白法說的沒錯。”阿多摩耶冷淡的說。“我們不能施法于一個凡人,凡人很脆弱,即使她真的有罪。”
白法向塔由哈伸出手,塔由哈慌忙呈上托盤。白法掀開黑布,里面是一把匕首和一個精致的金墜子。
對于玄塵的失憶,半神們認為她是在狡辯。質疑聲,幾乎淹沒了白法。
“白法,你確定她是個凡人嗎?”
“她被發現時,帶著兩件東西。”白法拿起匕首說,他十分謹慎的拔出它。
整個湖畔,一片嘩然,半神面色更加蒼白的向后退卻。玄塵難以置信的盯著那把通體烏黑的匕首,龍眼上鑲嵌著一顆紅色晶石。這把稀有的龍骨匕首,曾經屬于死亡信徒。
白法輕輕的捏著,小心的合上匕首。“更可怕的是,它是一把由弒神劍碎片鍛造而成的龍骨匕首。它可以殺死任何一名法力強大的半神,甚至毀掉我們的天眼。”
這場審判對于玄塵而言就像是個最悲哀的旁觀者。因為她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么,又是如何毀掉天眼和殺死一個半神。整個訊問過程,幾乎都是白法在回答。從玄塵闖入禁地,以及破壞天眼后震動整個重云巔,最后他們發現昏迷不醒的玄塵和一具半神的尸體后,將她丟進那間小屋子里。
“恐怕不行。”白法搖搖頭,將兩件東西交給塔由哈。
“在禁地里,還有一個活下來的半神。”老半神說。“他就在天眼旁,請神王用讀心術……”
“我們不能用在一個無罪的半神身上。”白法震驚的反駁說。“老法典里提到過,絕對不能用在無罪之人身上。更何況他已經瘋了……”
“他是唯一活下來的半神。”老半神轉向阿多摩耶,請求說。“神王,懇請您能再次施展讀心術,看看這個女孩是如何殺死半神的,用那把可怕的龍骨匕首。”
圍繞著湖水安靜至極,阿多摩耶撫摸著順從的小鹿,平靜的同意了。
不久以后,石階下傳來怪笑。一個蓬頭垢面的半神被帶上來,他傻笑著去拉白法的衣服,被人拖回去的時候又傷心的哭泣起來。
“在破壞天眼的時候,法力損毀了凡人女孩的記憶和他的神智,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也沒有辦法讓他恢復正常。”老半神解釋說。
“他的記憶也有可能會出問題。”白法說。
“白法,你不想所有人遭受苦難,你是監守人里最善良的半神。”阿多摩耶說。“或許他真的看見了,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恕我愚昧。”白法歉意的垂下眼睛。
阿多摩耶將蒼白的手放在瘋半神的額頭上,嗤嗤傻笑聲瞬間變成了哀嚎。在讀心術的折磨下,他痛苦的扭曲著五官。玄塵轉向另一邊,她驚的渾身直冒冷汗,那種疼痛她也曾經歷過。她能想象到那些頭腦里傳來的問話,根本不需要神王親口去問。片刻后,折磨停止了。那人無力的躺在地上,縮在一起,渾身顫抖。
“他沒有流血?”玄塵意外的問白法。
“一般都不會比你嚴重。”白法回答。
阿多摩耶目光很沉靜,她慢慢的踱步走回湖中。最后,她波瀾不驚的看向躺在地上的瘋子說。“他的記憶很完整,在天眼被破壞之前。”阿多摩耶將冰冷的目光落向玄塵,帶著一種威脅的敵意。“他看見你將匕首刺入天眼,他也看見你是怎么殘害另一個半神的。”
玄塵張開嘴想要辯解,她忽然意識到不知道如何去辯解這件事,她都不能確認自己到底是做過還是沒做過。玄塵試圖求助白法,然而,白法也如同其他半神一樣,冷漠的沒有任何寬恕。
玄塵驚呆的站在湖邊,她想告訴神王那是尤隱送給她的,可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了。跟半神解釋這件事也不能阻止這場突如其來的審判。更讓玄塵感到奇怪的是,阿多摩耶在窺探她內心時,竟然沒有看到尤隱送給她驅魔蠟燭的那一幕。
當白法拿著兩件物品退回來的時候,玄塵忍不住小聲的問白法。“我能看看它嗎?”
“白法,把墜子拿來。”阿多摩耶來到湖邊,目光正饒有興趣的盯著盤子里的金墜子。
當白法呈上墜子,阿多摩耶蒼白的臉上閃過微弱的驚訝。她擺弄了一下,叮地一聲,墜子展開環抱的金翅膀,舒展開來。
黎明的鐘聲響起,審判日到來了。
“驅魔蠟燭。”阿多摩耶抬起纖細的眉眼,凝視著里面的黑色蠟燭。
湖畔旁,半神們開始竊竊私語。
“就在這個凡人女孩的身上,同時帶著驅魔蠟燭和龍骨匕首。”白法重復的強調說。“可她的記憶混淆了,沒辦法知道是從哪里得來的。”
“不可能是我做的。”玄塵抬起眼睛反駁道。
“住口。”老半神很不悅,他帶著譴責問一旁的白法。“在重云巔里,一名殘殺半神的罪犯是沒有說話的權利。白法,你沒有約束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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