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真不怕鬧大,可楊衛國只是嚇唬嚇唬,看王春華服軟,他哼了一聲道:“以后整明白了再來找麻煩,你自已把人看好了,別有事沒事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再有下次,我們可真要好好到你單位去說道說道了”他說著一拉陶真真,“走了媳婦,你也是,以后碰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躲遠點,省得憑白無故的惹一身騷。城里的老娘們不講理,有事不找自己男人,卻找那無辜的女人的麻煩,欺軟怕硬,你不知道的嗎?!”
王春華聽到他呵斥妻子的聲音,臉色微微有些難看,這男人穿著打扮的就是個農民,嘴皮子卻這么利索,也幸好他們也怕丟臉,才沒有讓自己更加難堪。
走出好遠,陶真真仍舊笑瞇瞇的看著楊衛國,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爽,這要是換上個身份,豈不就是個霸道總裁護妻的戲碼。
她的心里甜滋滋的,那兩口子惡心人的舉動也不算什么了。
楊衛國的心卻糟透了,板了臉呵道:“看什么看?我臉上長花了?”
陶真真笑瞇瞇的點頭:“是啊,長花了。”她極認真的道:“好看!”
楊衛國怔了怔,從來沒有聽到有人會把這話用這么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來,他的臉一紅,心里卻又有些發酸,不知道這話也以前是不是對剛才那個男人也說過?
“你見誰都這么說嗎?”他板著臉說。
陶真真翻了個白眼,說你是霸總你就真以為自己是了?弄什么誤會情節讓人厭煩?
“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她淡淡道:“我是覺得你剛才的舉動挺帥氣的,挺好看的,不是說你這個人,你別誤會啊!”
既然不愛聽她還不說了呢,哼,以后想聽都沒有。
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腦海里怎么就突然蹦出來一個“以后”。
楊衛國嘴角翹了翹,“你也挺好看的,”又有些后怕的說:“剛才那女人要是真不怕事大,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
陶真真淡淡道:“那就鬧唄,鬧大了看誰磕磣。”不是有句話嘛,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還能怕了一個土生土長的城里姑娘?
楊衛國不悅道:“瞎說什么?你還嫌自己的名聲夠好是吧?”這是他第一次和她正面說起她的名聲問題。
陶真真不知怎的,一句“只要你不嫌就行唄”脫口而出,說完自已先愣了,楊衛國也愣了一瞬,緊接著大喜,“我不嫌我不嫌,我稀罕你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嫌你。”
他話說得飛快,好像是怕一猶豫自己就說不出這么麻癢人的話了似的,說完不敢看她,目不斜視的走在前面,但走了沒幾步,感覺到她沒有追上來,又忍不住回頭催促,“快走啊,別磨磨蹭蹭的走丟了。”
陶真真覺得他話里有話,但又不敢肯定,她心里有些驚訝于自己剛才那剎那而出的話,也有些欣喜于他直白的表示。
一時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滿眼的渴望、欣喜與小心翼翼,那復雜交織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她竟然奇異的看清楚了,心里微微有些酸澀又有些甜蜜,她把腦海里那點復雜和不安拋到腦后,快快樂樂的跑到他身邊,仰著頭笑道:“來了來了,你放心吧,走不丟的,我認路著呢!”
明媚的陽光不僅讓她自己心生喜悅,也讓楊衛國覺得腳步都輕快了不少。要不是走在街上,他真想拉著她的手一起手,就這么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去。
這次進城的經歷并不算多么愉快,最起碼要不想惹麻煩,就要暫時有一陣子不要進城。
但這次進城又讓二人之間多了點什么東西,彼皮看向對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復雜,猶豫和彷徨。
往村里走的路上,楊衛國低聲道:“真真,留下來吧,我會對你好的,好嗎?”
陶真真抿著唇也沒再一口回絕,反而問他:“要是我想離開這里進城,你會支持我和我一起嗎?”
如果他猶豫或不同意,她就要趁著彼此之間只是互有好感干凈利落的做出決定。
楊衛國的表現讓她的心落了下來,因為他的態度很堅決,“當然,我會支持你,只要你想什么時候離開這里,我都陪你一起。”
不管能不能成行,但他的態度還是讓人覺得愉快。
“那你可要努力了,如果有機會,我會隨時離開這里,那時候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腳步,落下或丟了,可不是我沒給你機會喲!”陶真真說這番話里心里并不像表面這樣輕松。
一旦做了某種決定,她心里并沒有想像中那么輕松釋然,反而是一個問題伴著另一個問題不斷的出現。
真的留下,她行事就再不可能像以往那樣無所顧忌,所以,她心里在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無論如何也要趕緊分家。
回到家里,老太太照例把楊衛國罵了一通,楊衛國已經習慣了,有時候反駁上一句兩句,大多數時候一言不發,等她罵夠啊就走,左耳進右耳出。
以前聽這些罵聲,陶真真更多的是對他的同情,可今天聽到這些話竟然覺得不堪入耳,簡單是難以忍受,她不知道是不是心態轉變的原因,她打斷老太太的話:“對了,從明天開始我不再進城了,我以后就跟我二嫂她們一起上工掙工分好了。”
老太太的話戛然而止,“為啥?好好的錢咋說不掙就不了?”
果然一提錢,就能讓老太太轉移注意力。
她淡淡道:“掙錢少又得防著被人抓,還是算了吧,老老實實上我的工好了。”
老太太哼道:“我就說不讓去非不聽,一天天的竟出幺蛾子……”
不知道是高興她聽話不進城了,還是有些失望掙不到她那份允諾的錢了,老太太揮了揮手:“都趕緊出去忙去,你大哥就要娶親,你們一個個的也不知道幫忙,四六不懂的玩意”
反正想要她不罵人,那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要困難。
史玉清也不解:“三嫂,干得好好的是出啥事了嗎?”對于她說的不掙錢這話,誰也不相信,大家都覺得掙得少也比工分掙得多,還不用多出力,除了防止被人抓以后,實在想不出她不干的理由。
看來誰都不是傻子。
她無奈的笑笑:“天天得防著被人抓,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啊?之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史玉清點了點頭,“也是,這要是像前幾年真被抓了還得批斗,現在就是不批斗了也可夠磕磣的了。”
此刻陶真真并不知道,她只賣了兩天的豆芽,給她惹來那么大的麻煩,當然福兮禍所依,她們能順利的分了家,也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