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堂說起楊樹華是咬牙切齒,他對楊衛國這個外甥的感情也是復雜的。
但他也是理智的,在短暫的悲痛之后,就細細問起他,自打他母親去世后,他是怎么過的?
楊衛國簡單的說了說小時候的事并沒有細述,在他看來,過去的事了,說多了也無益。
但張玉堂能聽出來他是受了些苦的,想想也能知道,那個年代,吃不飽飯的年代他能平安的長大已經是不易了。
也因此他對楊衛國說話的語氣,已經從復雜帶了些憎恨到現在和藹著。
他看的出來,這位舅舅對他的出現非常意外。
老人家和他說了會話,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一旁早已經呆掉的孫女,“這是我家你表哥的女兒,桂珍啊,這是你表舅,你照片上的姑奶奶的兒子。對了,去把你爸媽叫回來,中午咱們吃個團圓飯。你表舅來了,大家都認識認識。”
想到之前她的“自作多情”,張桂珍臉色微紅的嗯了一聲出去了。
楊衛國笑道:“桂珍是我同事,沒想到,她之前說的和照片有幾分相像竟然成了真。”
張玉堂哈哈笑道:“是啊,當時她說你是京都人,我還說不可能跟那個畜生有關。”又跟他解釋:“你舅媽早不在世了,我和你表哥一家生活在一起,他們兩口子在中醫院上班。家里只有桂珍,她小時候一直陪著我,可惜她不喜歡這一行……”
這些,楊衛國都知道了。
張玉堂拿出來珍藏的相冊,里面有一張張玉芝小時候和家里人的合影,還有她成年后的幾張照片,還有一張是和楊樹華一起照的照片。
只不過這張照片明顯被人撕成了兩半又粘了起來。
“當年我把照片撕成兩半,后來又粘了起來,不是心里對他還有念想,而是想讓后人記得這個畜生的模樣……”
對楊樹華的恨意哪怕過了幾十年也沒有因時間的消退而減少。
中午,張玉堂的兒子張嘉誠和妻子回來,大家對這個所謂的表弟并沒有太熱情也沒有排斥,畢竟他送來了一棟洋房。
這是她母親的陪嫁,她即使不還回來也沒人能說什么。何況,他自身也是他那個父親的行為的受害者。
“舅舅,能送我幾張我媽媽的照片嗎?不瞞您說,我媽媽去世的早,我現在已經記不清她的容貌了……”他語氣頗為惆悵的說。
“當然可以。”張玉堂只留了一張小時候的全家福和一張她成年的照片,其余的都送給他了。“收著吧,你能這么有出息,也算不枉你媽媽千辛萬苦的把你生下來。”
楊衛國在這里住了一晚,聽老人說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母親小時候的事,第二天早飯后,他謝絕了張玉堂留他小住幾天的邀請,當天晚上就坐車去了海城,在海城逗留了兩天,特意去當初母親長大的那棟小洋房外駐足許久,又去了母親曾經念書呆過的小學和中學,才坐車回到京都。
楊衛國剛到家,和陶真真沒說上兩句話,楊老五就打來電話,老太太住院了。
楊衛國剛去緬懷了母親,不可影響的心情郁悶下態度有些惡劣:“她住院關我什么事?你是她兒子又不是我是她兒子。”
楊老五拿著話筒愣怔了片刻不滿的皺起眉頭。
陶真真忙接過電話:“老五,你哥他,歲去他媽媽小時候的地方回來,心情不好,你別介意,這里面有些事你不知道,要不等老太太出了院你問問她就能明白了。這樣吧,你就留醫院伺候老太太,家里和公司都不用操心,有我和春兒呢,今天太早了,明天一早,我過去看看老太太去……”
算是把人安撫住了。
她嗔怪道:“你真是的,態度不能好點?老五這些年對咱們夠意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何苦一句話把人得罪了……”
楊衛國煩燥的解開衣領,“我沒興趣答對他們。”
陶真真微微皺眉:“衛國,你這一輩子就要這樣嗎?隔兩年被影響一次,隔兩年被影響一次?你想想,這些年,多少回了?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你老是在心里放不開這件事,那你永遠不會真正的快樂,連帶著影響我們的情緒。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說完轉身就走,沒完沒了的她也受夠了。
別跟她說什么受他就該理解他,快二十年了,總這樣誰能受得了?
楊衛國還等著她像往常一樣,溫柔的善解人意的來開導他安慰他。
可沒想到,她卻只冷冰冰的留了這么一句話。
他有些委屈。
坐了一會他起身跟去臥室,見陶真真正倚在床上看書,明亮的燈光下,她的神情那樣的平和,讓他煩燥的心一下子降了溫度,也跟著清靜了不少。
他站在門口呆呆的看著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恍過神來,大踏步的走過去。“真真,你說得對,是我不該情緒化老惦著這事。”
見他這樣說,陶真真只是淡淡笑了笑:“沒說不該惦著,那是你媽媽,惦著是應該的。但我說過的,人已經沒了這么多年,你要老這樣鉆牛角尖,那你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不會了,再不會有什么能讓我觸動的了。”一樁樁一件件的他覺得沒什么再讓他能感到受到打擊的。
“這不是說出來的,看你以后的表現吧!”陶真真話沒說完,就被他那熱情如火的行動堵得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一早,楊衛國主動陪陶真真去看老太太。
“你可以不用勉強自己跟來的。”陶真真疑惑的看著他。
“不,老太太對我雖然苛刻,可她養大了我,一碼歸一碼,我母親那事中,她不是幫兇,她也不過是附屬老頭的可憐之人。”
聽他這么說,陶真真放下心來。
楊老五這一晚上被折騰的幾乎沒合眼,天一亮媳婦過來送飯,他就趕緊回家去補眠,因此陶真真二人來的時候,魏新春正在喂老太太吃飯。
看到他們,原本吃著飯罵兒媳婦飯做的難吃要藥死她的老太太眼里亮光一閃,身體前傾著要去抓楊衛國的手:“三兒啊,你來看我來了?我好久沒看著你了,你咋瘦了呢?”
能有多久?不過幾個月而已。
楊衛國面上沒什么太多的表情的直接忽略了她的話,“我看精神頭還好……”轉頭問老五媳婦:“大娘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