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中冒著汩汩馨香之氣,納蘭盛元起身,要將人放下。
觸碰到熱水的剎那,李晴大叫,雙手雙腳撲騰,水花亂飛,納蘭盛元身上就沒有干凈的地方。
納蘭盛元心下發誓,再也不讓李晴以后喝酒了,太能折騰了。
傳聞肖青酒量不錯,今兒一見,方知謠言不可盡信。
一個人再怎么失憶,這酒量應該是不會變的,除非是徹底換了一個人。
“救命啊!”
李晴在水中撲騰來撲騰去,腳下打滑,喝了好幾口水,嗆得咳嗽不已。
納蘭盛元喘了一口粗氣,三下兩下脫去外衣,進入桶中,將懼水的李晴抱起。
李晴找到依靠,如八爪魚一般的抱著,不松手,一陣委屈。
納蘭盛元溫柔的拍了拍李晴的后背:“不用擔心,本王在!”
李晴如孩子一般的點頭,溫順的很。
納蘭盛元對李晴的溫順依賴有些不習慣,似是醉酒撫平了她身上所有的利刺,像一個孩子。
這樣的李晴,是不敢想象的,是從來沒有的。
從認識的第一天便冷酷無情,沉默是金。新婚時期,話語如刃,句句割肉。
離京以后,歷經些許磨難,有所好轉。
李晴,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在桶中的每一時每一刻都煎熬萬分,納蘭盛元隨意清洗了一番,便抱著李晴出來,從屏風上取下一塊細棉毯子將人裹住。
鼻尖留下熟悉的溫熱感,納蘭盛元暗暗后悔,不該乘人之危,不該讓靈兒離去,不該留下。
納蘭盛元仰著頭,不讓鼻血滴下,純屬給自己找罪受。
換好了裙服,納蘭盛元如經歷了一場激烈的爭斗,渾身是汗,又去沖了一個涼水澡,心中的燥熱依舊。
一夜里,李晴安靜如貓兒,卷縮在納蘭盛元的一則肩膀下。
納蘭盛元一夜未動,渾身僵硬,默念半夜的經文,才慢慢睡了。
天已經大亮,金色陽光穿透厚厚的云層,普照人間。
清晨中還帶著涼意,兩人蓋著一層薄被,察覺到身邊的熱源舒適,李晴不由主動往熱源處拱了拱。
納蘭盛元向來淺眠,被李晴如八爪魚一般抱著,早已醒來,額頭冒汗,心底心虛不已。
李晴醒來發現是這個場景,會怎么樣啊?
他有些怵了。
納蘭盛元正擔心著,李晴卻將頭往前蹭了蹭,納蘭盛元雙手緊握,一股沖動叫囂心腔,前所未有的強烈。
靈兒在門外走來走去,一夜里安靜的很,沒有傳來任何激烈的響動。
想到這兒,靈兒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她在想什么啊?
二橋著急走來,見靈兒守在門前,道:“王爺,王妃還沒醒來嗎?”
靈兒微驚:“你是怎么知曉王爺在這兒的?”
二橋冷著臉:“我找了船上能找的所有地方,這里是最后一個,你說我容易嗎?”
靈兒憋笑,見二橋渾身微濕,發絲間隱隱帶著露珠,道:“王爺和王妃是夫妻,住在一起是再正常不過,你偏要想差,能怨得了誰?”
二橋悄悄的往房門看了一眼,后縮回脖子:“昨晚上,王爺和王妃真在一起了?”
靈兒:“你不會自己去問問?”
二橋脖子一縮:“這都是什么事啊?你說王妃若恢復了記憶,會怎么對待王爺?”
靈兒也有些愁眉苦臉:“要不找周大夫,看看能否可以讓王妃永久失憶,不要恢復?”
二橋一臉為難,靈兒接著道:“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王爺喜歡王妃是到了骨子里?你若是有能耐拆散,也沒有人攔著。”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擔心惹禍上身。”
二橋一瞪:“你這不是讓我往刀尖上撞嗎?我還沒活膩呢!”
靈兒一笑:“沒活膩,還敢摻和到王爺的私事之中?王妃曾經是什么身份,王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今喜歡,也是自己的事,定有應對之策。”
“說好聽點,你是燕王府的管家,說難聽點就是燕王府的下人,主子們的事情怎么也輪不到你插手!”
“我知曉這番話說出你定然生氣,但卻沒有幾個人會對你說,我多嘴,也是看在我們曾經一起訓練的份上,隨便你怎么想。”
二橋低著頭:“你是好意,我知道的,不過王妃的身份不可能永久是個秘密。一旦拆穿,于王爺是大不利,你身為王爺的人,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
靈兒:“王爺在你眼中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未免太過杞人憂天。”
二橋煩躁的擺了擺手:“算了,不跟你爭論這些了,只要王妃對王爺真心實意,沒有恢復記憶,我便什么也不管。”
“啊···”
一聲悶痛聲從屋里傳來,靈兒與二橋一驚,是王爺的聲音?!
從跟著王爺以來,受再重的傷也不見王爺喊一聲痛,這是怎么了?
傷的很嚴重啊?!
兩人急得要敲門,想要知曉房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但無王爺與王妃的命令,他們乍然闖進去,是要找打啊!
“怎么回事啊?王爺和王妃不會是打起來了吧?”
靈兒沒好氣:“你問我,我去問誰啊?”
二橋急得跺腳,走來走去:“你說王妃是否是恢復了記憶,發現與王爺同眠共枕,怒不可遏,就打起來了?”
靈兒呸了幾聲,道:“烏鴉嘴,連周大夫都對王妃的失憶癥束手無策,豈會說恢復就恢復了?”
二橋越想這個假設,越覺得可能性極大:“周大夫是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你這丫頭傻了?”
靈兒也有點擔心,心跳突突,腦袋一團亂麻。
王爺對王妃幾次舍命相救,王妃便是恢復記憶,也該有所覺,不會沖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晴不可置信的裹著薄被,瞪著床下只穿著一身里衣里褲的納蘭盛元:“身為王爺,身為男人,怎么可以這么不知羞恥,出爾反爾?”
納蘭盛元有瞬間的懵懂,上一刻李晴還在呼呼大睡,下一刻便把他踹下了床。
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踹了一個正著,結結實實的疼。
“本王什么時候不知羞恥,出爾反爾了?”
后優雅冷靜起身,走到衣架前慢條斯理的穿好袍服,看向有些發蒙的李晴:“王妃怎么突然間不說話了?”
李晴腦海中閃過昨晚喝醉的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快速而清晰,渾身發燙,恨不得躲在被子里不出來。
都是假的吧?
喝醉了,怎么還能清晰的記得昨晚發生過的樁樁件件呢?
絕對不能讓納蘭盛元看出來,她醉酒了,卻有記憶,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