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他?”梅姨娘蹙起眉頭,隱隱擔憂。
張婆子道:“確實是福王世子,老奴仔細打聽過了,班伯府的下人都說,福王世子并不是荒誕不經,只是性情有些跳脫,待人頗和善,不壞。”
周氏冷喝:“說重點!”
張婆子嚇得一縮,言簡意賅:“福王世子不是來選妻的,他在京城已經定親了。聽說他這次過來,其實是為了另一樁親事。”
周氏和梅姨娘對視一眼,都有些迷惑:“為了誰啊?”
能讓福王世子從京城大老遠的跑到秋城,興師動眾地鬧這一回,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的親事。
“老奴沒打聽著,就這消息,還是老奴親家的親家冒著風險遞的信。太太,老奴親家的親家,正好是在班伯府里當差的,他也就知道那么一丁點兒。”
張婆子掐著手指尖,夸張地比劃:“這要是讓人知道,說不定老奴這親戚一家子都會被趕出去呢。”
周氏淡淡地道:“你費心了,去賬房領二十兩銀子賞你這親戚。”
張婆子千恩萬謝,又笑著傳遞了另一個消息:“那梁二小姐落水的事也打聽清楚了,果然是為了攀龍附鳳。梁知府收買了班伯府的下人,趁著福王世子在荷花池邊玩耍納涼,特意把梁二小姐引過去假裝失足落了水。
原是指望著福王世子能救她起來,賴也要賴上,必須成就一樁好姻緣,沒曾想反被算計了一番。趕去救人的,既不是福王世子也不是他身邊的人,而是班家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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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也沒碰她,是用竹竿拉起來的,可是梁家人想著不能白白出丑,非得問班家討個說法。班家自然不肯,梁二小姐嚷嚷著要自盡,被班家連哄帶嚇,昨天半夜,梁知府夫婦把人灰溜溜地接回了家,半點不敢聲張。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
周氏并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只問:“梁知府今早有沒有按時去衙門?”
張婆子跟了她多年,早就熟悉了她的套路,從容答道:“回太太的話,梁知府今早如常去了衙門,還比老爺早了一刻。聽人說,他照常與同僚說笑,神色如常。”
“去吧,想法子弄清楚,福王世子究竟是為誰相看親事。”周氏打發走張婆子,皺著眉頭問梅姨娘:“雪青,秋城有這樣的人物嗎?”
梅姨娘十分茫然:“妾身日常不出門,對外頭的事不清楚。”
“也是。”周氏想了許久,疾聲道:“莫非是他?!”
“誰?”梅姨娘難得見周氏失態,心跳立時加速,莫名多了幾分擔憂。
“不對,不可能。”周氏又否定了剛才的猜測:“福王是今上的胞弟,不可能趟這渾水。”
梅姨娘又跟著松了一口氣,見周氏不肯細說,也就不追問,只道:“張管事帶回來的消息,是班伯府特意放出來的吧?”
周氏贊許地道:“正是。雖然他家算是皇親國戚,卻也不能把本地仕紳盡都得罪狠了。放出這消息,算是給大家一個交待,讓大家心里有數。”
梅姨娘隱隱擔憂:“這樣,怕是人選已定,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昨天去的女孩子中,最出色的就是那么幾個。”
原本梁硯秋還挺不錯,卻把自己給作死了,余下的,最出色的就屬檀如意和齊三小姐二人。
都是嫡出,才貌雙全,品性俱佳,檀家是官身,齊家卻是本地首富。
昨天班家除了送來一大筐五香瓜子以外,還送了若干零食和精致的玩意,說是從京城帶來的,圖個新鮮。
這么一琢磨,好像是檀如意中選的可能性更大。
“我的擔憂和你差不多。”周氏揉著眉心低嘆:“所以我說三丫頭外表精明,實際傻得很,你看她,這么大個人了,吃個早飯還能把自己給撐壞。”
這話梅姨娘不好接,只安慰道:“或是咱們想多了。”
“須得未雨綢繆才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的老爺是什么人,只要能往上爬,什么都可以賣。梁知府是個狠的,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還能如此若無其事,咱們檀同知遇著扎手的了。我看啊,他倆最近必有一場惡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周氏勾著唇角,眼里閃著冷光。
梅姨娘沉默著看向窗外,不予置評。
門外傳來女孩子的說笑聲,檀如意和檀悠悠手牽著手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庶出的四小姐檀如慧、六小姐檀如玉。
女孩子們都繼承了各自父母的優點,花骨朵一樣美麗動人,更是各有特色。
檀如意明麗傲氣,檀悠悠軟糯純凈,檀如慧艷麗嫵媚,檀如玉嬌美可愛。
周氏不磋磨庶出子女,幾個姑娘都打扮得光鮮亮麗,齊刷刷蹲下行禮,看起來十分養眼。
周氏叫她們起來,先問檀如意:“你好啦?”
檀如意訕然:“五妹妹那里有種消食的藥丸,挺好使的。”
周氏白了她一眼,再和顏悅色地問檀悠悠:“你們在玩什么?”
檀悠悠笑道:“四姐姐邀請我們去她房里玩,又說沒有零食,我們就一起來問太太討些好吃的。”
檀如慧擰著帕子低著頭,不安地小聲道:“其實姨娘準備了一些,但是五妹妹說太少了,不夠她吃……”
說得好像檀悠悠很挑剔、不知好歹似的,其實就是嫉妒,想下眼藥。
檀如意和檀如玉整齊地轉頭看向檀悠悠,想知道她會怎么反擊。
因為生母各不相同,檀家的孩子們從小就懂得判斷什么時候可以插手站隊,什么時候不該胡亂摻合。
比如今天這事,倘若檀如意和檀如玉多事,立刻就能從孩子之間的事上升為幾房妻妾間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