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春山

第400章 從前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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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悠悠睡得迷迷糊糊的,總覺著夢里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不錯眼的那種盯,壓力巨大,害得她睡不安穩。

她就很生氣,決意要把對方拖過來暴打一頓解氣,誰想總也抓不住人,總也抓不住人,一急,就醒了。

睜開眼睛,但見床前黑沉沉地伏著個人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嚇得她就是一記右勾拳。

對方很靈活地躲開,同時攥住她的手腕,沉聲道:“別胡鬧!是我!”

是裴融。

“黑燈瞎火的,這樣潛伏在我床前,會嚇死人的知道么?”檀悠悠松口氣,抱怨著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裴融卻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放,還將她的手拉到過去緊緊貼在臉上,也不出聲,就這么趴在床前一動不動。

“怎么了?”檀悠悠推他,“是不是做噩夢了,睡不著?”

裴融低聲道:“為何認為我是做噩夢了?”

檀悠悠輕笑:“或是虧心事做多了?”

一想到裴某人可能一直清楚知業殺過原身,卻不動聲色地娶了她,還和她談情說愛,翻身洗澡,敦倫生娃,表現出這么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真的是太可怕了。

還有,她一直不明白,她這么懶惰、這么沒追求、這么不符合要求的一只咸魚,為何裴上進一眼就相中了她,和渣爹一拍即合,迅速將她迎娶進門?

現在前后一搭,仿佛電線接通,電流“滋滋滋”的通暢而過,通順了也亮了!

檀悠悠越想越生氣,恨不得把裴陰險一腳踹翻在床前,但是她才剛生孩子,還沒養好身子,她忍!忍!忍!忍者神龜那個忍!

“睡吧,我就在旁邊守著你。”裴融沒接關于“虧心事”的話頭,照舊緊緊拉著檀悠悠的手不放。

檀悠悠使勁把手抽回來:“你這樣我不舒服。”

裴融也就由得她自在,安靜地守在旁邊拿了蒲扇輕輕搧著。

涼風習習,真的很舒服,檀悠悠眼皮漸重,很快又睡著了。

裴融默然坐了許久,將手輕輕探進她的發底,摸到一條疤。

次日清早,檀悠悠在嬰兒的啼哭聲中醒來,跟著就覺的胸前一陣電流麻過,有點啥東西流了出來。

初乳!初乳!她大喊一聲:“快把孩子抱來!”

裴融在床前抬起頭來,睡眼朦朧,滿下頜胡茬,一臉滄桑加茫然,驚慌失措的:“怎么了?怎么了?”

檀悠悠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趕緊把孩子抱來,我要喂奶!”

她雖然懶,并不想當日夜哺乳的老媽子,但是初乳真是個好東西啊,特別是在這缺醫少藥的地兒,必須不能浪費。

裴融被踢了這一腳,都沒來得及生氣,下意識地起身往外跑,迅速執行檀悠悠交給的任務。

等到他把孩子抱過來,檀悠悠也在柳枝的幫助下清洗干凈、準備好了。

見著閉著眼睛四處找吃的小嬰兒,檀悠悠不知不覺軟了下來,微笑著輕柔地哄著孩子:“乖寶寶別哭啦,娘喂你吃奶哦……吃飽就不餓了啊……”

裴融看到她柔和得似乎會發光的樣子,忍不住想要湊過去看,卻被檀悠悠轉個身背對著,絲毫不給他看,還很冷漠地趕人:“你出去,我要喂奶。”

裴融想說,讓他看看孩子吃奶,但是當著柳枝和蓮枝的面,這種話著實說不出來,只好蔫蔫地走了出去,又怏怏地站在門口守著。

對于業務生疏的人來說,喂奶是個技術活,幸虧檀悠悠早前有過觀摩潘氏,因此很快克服困難搞定。

但是她的奶水太少,小嬰兒沒吃飽,哦啊哦地叫,她只好不甘心地讓乳娘抱過去喂,安慰自己,雖然少,聊勝于無。

柳枝看看站在門口當門神的裴融,小聲道:“少奶奶,您這是搞哪樣?公子看著好可憐哦。”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是夫妻倆一起看孩子吃吃喝喝,再歡聲笑語地商量著給孩子起名兒什么的嗎?

“我更可憐啊。”檀悠悠嘆了一聲,她就是被無辜欺騙的失足少女啊,一不小心掉下深坑,爬都爬不出來的那種。

等到孩子吃飽,裴融也不見了,檀悠悠慢吞吞地吃過沒滋沒味的月子餐,這才問柳枝:“你去問問,昨天孩子爹去了哪里?”

柳枝很快帶來消息:“去了咱們鋪子里,奴婢問過王娘子了,說是問了您為何突然破水的事,然后什么都沒說就回了家。您那天遇到的是知業嗎?”

當天因為離家近,檀悠悠和裴融沒帶下人就出去了,是以柳枝她們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檀悠悠嘆道:“是啊,是知業那個狗東西,王瑟想讓害我,下次別讓我再遇到,不然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柳枝同情地看著檀悠悠:“少奶奶,無論如何,奴婢站您這一邊。”

“我的命好慘啊!”檀悠悠抓住柳枝的手,干嚎:“我太可憐了,柳枝,我難過得喘不過氣來。”

柳枝趕緊摟著她哄啊哄,檀悠悠趁機提要求,威逼利誘:“把窗戶開條縫透個氣,我就沒這么難受了。”

柳枝斗不過她,只好叫蓮枝在外頭把風,悄悄將門窗開了條縫換氣。

“呼……”檀悠悠喘口氣,敲敲床板:“柳枝,我有事問你,你要一五一十地回答我,這件事關系到我的身家性命,你必須認真仔細地想清楚了再回答!”

柳枝見她說得鄭重,趕緊肅了神色,站得直苗苗的:“小姐請吩咐。”

“我那個時候摔破了頭,就是險些死掉的那次,我是在哪里出的事?你仔仔細細說給我聽,一點不要省,越詳細越好。”

“那件事啊……”柳枝很慎重地回想片刻,才道:“其實是個意外。當時是秋天,張富戶給他家老太太慶生,六十大壽,辦得很隆重,特意從外地請了個有名的戲班子來,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得了邀請。

我們家當然也去了,戲班子演的是新戲,最后一場演得挺晚的,大家都看得入了迷。散了場后就發現您不見了,再找,就看到您頭破血流地倒在那里,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