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接到秦楚煜后,沒立刻回皇宮,而是帶著秦楚煜去了一趟宣平侯府。
她自己是不方便去侯府的,可秦楚煜是宣平侯的外甥,他去探望宣平侯天經地義。
只是不巧的是,宣平侯今日不在府中。
他又和皇帝、老侯爺三人暗戳戳地搞事情去了。
太子妃撲了個空,但也沒氣餒,劉管事在府上,他是宣平侯的心腹,前些年一直在外為宣平侯奔走,去年才被宣平侯召回身邊。
若說誰對宣平侯的事最了如指掌,非常璟與劉管事莫屬。
秦楚煜在馬車上吃東西,吃得不亦樂乎。
“我簪子好像掉了,我下去找找。”
“要我和你一起找嗎?”
“不用。”太子妃溫柔地笑了笑。
秦楚煜哦了一聲,繼續埋頭吃東西。
太子妃下了馬車,來到另一輛馬車后,見到了在此等候的劉管事。
她也不和劉管事兜圈子了,直言道:“侯爺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凈空的孩子?”
“凈空?”劉管事感覺這名字有點耳熟。
太子妃接著道:“國子監神童班的學生,今年四歲,與七殿下是朋友。”
劉管事道:“啊,想起來了。”卻不是因為七殿下,而是那句國子監神童班的學生,這可不就是小少爺家里的小舅子嗎?
劉管事問道:“太子妃是來打聽那個孩子的?”
太子妃一瞬不瞬地看著劉管事:“他身邊有個人與小侯爺長得很像,這件事你可知道?”
“您見到他了?”劉管事很詫異,可仔細一想也不算他太詫異,小少爺在國子監念書,七殿下也在國子監念書,太子妃三不五時地接送七殿下,可不就是能碰上小少爺了嗎?
“他是誰?”太子妃問。
劉管事猶豫了一番,還是將真相說了:“他是侯爺的私生子。”
太子妃的眼底劃過一抹詫異:“私生子?”
劉管事嘆道:“是啊,侯爺有一年不是下江南治水嗎?那年,侯爺在松縣寵幸了一名女子,小少爺就是他們倆的孩子。”
太子妃若有所思道:“從前不曾聽侯爺提起。”
劉管事再次嘆息一聲:“侯爺也是才知道不久,侯爺將小的召回京城就是讓小的去查探小少爺的下落。不過小少爺對侯爺似乎有些誤會,認為當初是侯爺拋棄了他們母子,所以一直不肯與侯爺相認。這事兒您聽聽就好,可千萬別說出去。”
太子妃頓了頓,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替侯爺保密的。”
終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
太子妃沒再說什么,轉身上了馬車。
因為是親兄弟,所以才那么像么?
可為什么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太子妃帶著秦楚煜回宮,剛到皇宮門口,碰上從禮部歸來的太子。
梁國與昭國的談判十分成功,皇帝與大臣們認為其中有不少太子與太子妃的功勞,是他們將梁國使臣招待得極好,沒再出現火燒畫舫之類的失誤,皇帝大力褒獎了夫婦二人,并讓太子與禮部共同主持此次的殿試。
太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這些天只要有空便去禮部學習,他不專斷,反而虛心求教,在禮部獲得一片贊譽。
今天才剛被禮部尚書夸贊了一分,心情正好,看到太子妃與秦楚煜,掀開自己馬車的車簾,對二人道:“琳瑯,你讓七弟回東宮,你隨我出宮一趟。”
“我也要去!”秦楚煜瞬間感覺手里的點心不香了。
太子道:“回去做作業!”
秦楚煜小嘴兒一癟。
太子妃溫柔地安撫道:“你先做做作業,晚上我給你帶桂花糕回來。”
皇宮也有桂花糕,秦楚煜可吃膩了皇宮的,總感覺外頭的更香。
秦楚煜慢吞吞地道:“那好,你們記得早點回來。”
秦楚煜被宮人帶回東宮,太子妃則上了太子的馬車。
太子如今的出行十分低調,馬車看上去并不大,只用了兩匹駿馬,車廂內卻十分奢華。
太子握住太子妃的手,難掩笑意地說道:“琳瑯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太子妃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低頭一笑,“這么重要的日子,臣妾怎么會忘?十年前的今天,殿下與臣妾在醉韻樓相識,那年臣妾十歲,太子十二。之后每年的今日,殿下都會帶臣妾去一次醉韻樓。”
太子捏了捏她的手:“孤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今后一定會是孤的太子妃!”
太子妃微微一笑,帶了幾分嬌羞之色。
太子目光灼熱,嗓音沙啞:“孤突然后悔帶你出來了。”
暮色西斜,天際一片妖冶的橙紅。
四月的京城已不那么冷了,暮風里甚至透著一絲暖意。
小凈空被蕭六郎牽著,一蹦一跳地走在巷子里。
沒錯,就是一蹦一跳。
他在蕭六郎跟前鮮少有這么給面子的時候,除非是蕭六郎愿意帶他去醫館找顧嬌。
小凈空已經洗了澡,換了干爽衣裳,渾身香噴噴的!他可以給嬌嬌抱抱的!
“你已經不是三歲了,你就不能沉穩一點?”蕭六郎的手被小家伙一拽一拽的,快拽掉了好么?
小凈空攤了攤另一只小手:“可四歲也不大!王妃說我還是個寶寶!”
蕭六郎給了他一個蔑視的小眼神:每天管天管地管空氣,還管你家姐夫考不考第一的你,是怎么好意思講出這種話的?
寶寶?
蕭六郎被雷得不輕。
小凈空沒接收到自家姐夫的小眼神,他興致極好,蹦蹦跳跳地唱了起來:“我是隔壁的泰山抓住愛情的藤蔓嗷嗷嗷別怕我的六郎”
蕭六郎虎軀一震!
閉嘴!小和尚!
“我要吃那個。”小凈空突然停止了自己那美妙的割喉,指著對面的一條散發著芝麻香氣的巷子說。
蕭六郎呵呵道:“那是一條巷子,想吃的話,隨你。”
小凈空:“……”
小凈空炸毛跳腳:“你難道沒有聞到香氣嗎?是嬌嬌最愛吃的香氣啦!”
顧嬌愛吃蕭六郎的同窗家做的肉干,肉干上也灑了芝麻,可蕭六郎始終沒有聞到,一直到穿過巷子,蕭六郎才隱約聞到一點點。
他古怪地看向小凈空:“你是狗鼻子嗎?這么靈?”
小凈空哼唧道:“明明是你的鼻子不太好!”
蕭六郎走了大半條街才找到那家賣芝麻餅的鋪子。
蕭六郎嘴角一抽,這也叫鼻子不太好?狗都聞不到吧?
這是一家新開的芝麻餅鋪子,今天第一天正式開張,生意還不錯。蕭六郎領著小凈空排了會兒隊,買了兩盒新出爐的芝麻餅。
小凈空認真地數了數,確定家里每個人都有一個,嬌嬌有兩個,才心滿意足地抱著盒子打算離開。
剛一轉身,碰到了也來買芝麻餅的許粥粥。
“凈空!”
“粥粥!”
兩個小孩子分外激動,站在鋪子旁,同時化身小喇叭精,叭叭叭地聊了起來。
也不知一個七歲的豆丁與一個四歲的小豆丁有什么好聊的。
蕭六郎無語地看著兩個聊得不可開交的小家伙,一時間真有些后悔帶他出來了。
許粥粥抓住小凈空的手,指著斜對面的酒樓:“那是我表弟家開的酒樓,我表弟就在樓上!我帶你去見見他!他一直都很想見你!”
“姐夫,我可以去嗎?”小凈空巴巴兒地看著蕭六郎,有求于人,他就開始撒嬌賣萌了。
蕭六郎深吸一口氣,無奈道:“我在這里等你。”
小凈空把盒子遞給蕭六郎,被許粥粥噠噠噠地跑去了斜對面的醉韻樓。
芝麻鋪子的旁邊是一間書齋,蕭六郎閑著也是閑著,正巧家里的墨錠用完了,打算明天去買的,今天既然碰上就買了算了。
蕭六郎進了書齋,問掌柜要墨錠。
掌柜道:“上等的墨錠在里頭,公子可以自行挑選。”
蕭六郎進去選選墨銀。
這間屋子很窄,放了兩排貨架,人只要進去了就很難轉開身來。
但這里的墨錠確實是極好的,蕭六郎很滿意,他挑了幾塊。
就在此時,太子妃打門口路過。
她是來與太子去醉韻樓吃飯的,她在樓上聞到了芝麻餅的香氣,尋思著秦楚煜或許會喜歡于是親自下來給他挑選一盒芝麻餅,哪知剛路過書齋便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趕忙走了進來。
“夫人,請問您買……”
掌柜話未說完,太子妃徑自走了過去。
蕭六郎挑完墨錠,正要轉身出去,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而在對方進來的一霎,第一排貨架突然倒下,將門撞得合上,并死死地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