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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周氏對紅綾福了福身，她雖沒見過紅綾，但聽她稱呼曹玉竹姐姐，心中明了。
想起女兒說起之前受了她的擠兌，不免抬頭細看紅綾一眼。
紅綾亦知道周氏的身份，但故意裝作不知，瞥了周氏一眼，看著前方嗤笑，“這是哪個院里的嬤嬤，好沒規矩，竟看到本夫人臉上來了。”
曹玉竹往前邁了小半步，本要言語兩句，卻被周氏悄悄拉住衣角沒出聲。
周氏拘著身子低頭賠笑，“奴婢是曹夫人院里的，剛來不懂規矩，冒犯夫人了，夫人恕罪。”
紅綾又掃了周氏一眼，緩步踱到曹玉竹面前，道，“姐姐，聽說王妃給你撥了好些個伶俐小丫鬟侍候，不像妹妹我，身邊盡是些蠢笨的，我觀這位嬤嬤還算干凈，不如你將她讓給我吧，我院里呀，還差個倒水凈桶的嬤嬤。”
說完，紅綾撣了撣身上的錦緞衣衫，優越之感溢于言表。
誰叫昨晚李鈞又去了她院里呢。
她才是王府里第一得寵的，可曹玉竹卻不來巴結她，倒是往靜月閣跑得勤。
曹家母女看不清局勢。
曹玉竹氣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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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水凈桶是最下等的活，紅綾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人。
“紅綾——”
曹玉竹怒喝一聲，還未說接下來的話，紅綾就敲著腦袋，作頓悟狀。
“哎呀，我記起來了，這位嬤嬤，哦，這位夫人，她是姐姐的娘親吧，聽說被曹家賣了，昨晚剛從一個酒鬼屋里買回來的。”
說著，她不管曹玉竹氣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又對羞愧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的周氏欠了欠身。
“夫人勿怪，只怪昨晚那些嬤嬤說夫人進來時像個乞婆，不似今日這般穿金戴銀有模樣，我眼拙，竟一時就沒認出來。”
周氏干笑兩聲，拉倔著脾氣的曹玉竹要走。
將走未走之際，卻見幾個嬤嬤慌慌張張找來，“綾夫人，管家正讓人把您之前在庫房拿的東西都往回搬呢，您快回去收拾收拾吧。”
紅綾詫異，“好好的怎要往回搬，王爺讓搬的？”
“不是，王妃讓搬的。”嬤嬤們答著。
“你們不會收拾嗎，還要本夫人親自去？”聞晏姻讓搬的，紅綾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王妃說我們打現在起就不在您院里侍候了，明日汐汐過生辰，她讓我們去廚房幫著炸長壽果，您快些回去收拾吧，晚了當心小廝們搬錯了東西。”
說著，嬤嬤們一窩蜂往廚房那邊去了。
“王爺呢，王爺還在我那歇著沒起呢，他就沒說什么？”紅綾氣瘋了，在后面緊問一句。
完了又狠掃曹玉竹母女一眼，怕她們落井下石看笑話。
可她們沒笑。
面上沒笑。
“王爺聽王妃的，什么都沒說，只讓人搬的時候不要弄壞了東西。”嬤嬤們遠遠應著，聲音之大，半個王府都聽得見。
紅綾，“......”
這時，管家又提著袍子找來了。
對曹玉竹和周氏點頭示好后，轉頭對紅綾道，“綾夫人，之前給您院里送的絲衾被那些東西都沒錯，收回去放好了，但銀霜碳您用完了，可賬房又少記了一筆，王妃正查呢，您快去說句話吧。”
紅綾正愁有氣沒出撒，沖管家嚷道，“之前做什么去了，現在倒來問本夫人，王爺用了，你問王爺去吧！”
管家滯了一滯，抬袖擦擦臉上紅綾噴過來的口水，搖頭去了。
見這般情景，周氏上前提醒道，“夫人，奴婢剛才見王爺往那邊小徑去了，許是往靜月閣去，您快些跟上，待會見著王妃，當面把這事厘厘清楚也就沒事了。”
紅綾狠瞪她一眼，臉色又黑了幾分。
她要臉，偏偏今日就沒了臉。
局勢怎說變就變了？
這報應咋就來的這般及時，像龍卷風似的，什么都卷走了。
“娘，這里風大，我們快些回去暖和著吧，綾夫人還有事要忙，沒空與我們閑話。”
曹玉竹緊緊身上的斗篷，也不看紅綾，挽著周氏的胳膊款步輕移往揖翠軒去。
跺跺腳，紅綾也急往自己的攜方院去。
她們身后，院里幾個灑掃看熱鬧的婆婦們聊得歡。
“欸，瞅見沒，綾夫人被打回原形了。”
“可不是，前些日子她上趕著在府里管家理事，不會真以為王爺、王妃要和離吧？”
“估計是的，她來的時間不長，不知道王妃這又是耍小性子呢，這下倒好，吃力不討好，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還有那曹夫人娘也是，女兒本就不受王爺待見，她還賴在這里作甚，歇了一晚還不早些尋個地方自去。”
“欸，聽說她年輕的時候跟咱們一樣也是個下人呢。”
“難怪呢，賤骨頭，受得住氣。”
王府花園小徑上。
白虎跟在李鈞身后踱著步，很不解，問道，“王爺，您見著曹夫人怎么躲開了？”
這是一個傷感的話題，李鈞不想提。
不想讓白虎知道，他的王妃正與他鬧和離，而他掛名的夫人正想與他和離。
那日，他跟蹤趙春和晏姻，周氏對晏姻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楚。
還好他娶曹玉竹進來只是想打探些消息。
雖看走眼，走了遭錯棋，好在曹玉竹最后還是發揮了作用，不過他沒想到這事還牽扯了個周氏進來。
現在見著她們母女著實尷尬，只能躲開。
這兩日，他一心等著他的王妃來說曹玉竹和離出府的事。
來跪下求他，說她錯了。
但她就是不來。
也不從靜月閣里出來。
“本王不喜歡她。”李鈞面無表情的回道。
“不喜歡您還娶回來？”白虎詫異，忽又道，“欸，不對呀，屬下記得您把自己的大氅給她穿了，您對她應是有情的。”
“太后的意思，本王不好忤逆罷了。”李鈞敷衍著，真不想提這個話題。
因為他那件大氅第二天穿了在一個小廝身上，他讓人去問了，小廝說是在揖翠軒院外撿的。
為免白虎再問，李鈞又補了一句，“本王之前還將大氅給過受傷的將士穿，本王對他們亦是有情，兄弟情。”
果然，白虎嗯了一聲沒再說這茬了，悶頭想著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