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晏姻還睡得迷迷糊糊,就有小丫鬟在床邊喊,“王妃,您今日要出門,再不起來就遲了。”
晏姻嗯了一聲,懶洋洋坐起來,揉揉睡得惺忪的雙眼,沒見著青鸞,遂問小丫鬟們,“青鸞呢,她怎么不叫我起床。”
小丫鬟默了一會,你推我,我推你,半天才有一個稍大點的囁嚅道,“青鸞姐姐昨個夜里失足落水了...”
“她淹死了——?!”
觀她們那情狀,晏姻頭嗡的一下大了,猛吼了一嗓,掀開被子就要往外間跑。
“沒有,只是著涼染了風寒,在廂房歇著,起不來。”小丫鬟被晏姻的反應嚇了一跳,趕緊回道。
“呼——”
沒死!
晏姻長長舒了口氣,坐了回來。
不過稍頃,突然又起身沖了出去。
夜里好好的睡著覺,怎么會落水呢。
晏姻急急來到廂房,見著躺在床上的青鸞就問,“你昨日是不是又得了白虎好處,不想陪我出門,在這裝病給我看?”
青鸞想笑但笑不出來,只拉著晏姻的手往自己額頭摸,“您看看奴婢是不是裝病。”
確實滾燙。
晏姻收回了手,想想,又有了別的想法,“定是白虎記恨你去趙春那里告他狀,趁你不注意推你下水,對不對?”
青鸞無語蹙眉。
見屋內沒有小丫鬟跟進來,方小聲道,“公主,您怎總把人往壞處想,奴婢確是被人推下水的沒錯,但那人肯定不是白虎。”
白虎什么人晏姻清楚,他雖總給李鈞出餿主意,辦些招人恨的事,但不是個壞人。
她也就那么隨口一說。
看著青鸞,她又是心疼又是后怕,佯嗔道,“那你昨晚到底是怎么落水的,這么大個人,也不小心著些。”
青鸞坐起來些,又看看門外,見無人近前,才癟嘴道,“昨晚奴婢往韓少師那里去,正好碰上慧兒和阿大在那里打聽他們兒子在南陵國的情形。”
“便留下一起說笑了會,晚了些,亥時過了才和慧兒、阿大一起告辭出來,待走到跨院蓮花池時,突然有人從背后勒住了奴婢的脖子。”
“那人勁大得很,奴婢掰不開,也喊不出來,便掙扎著把腿往池子里滑,拼了命的去蹬水。”
說到這里,青鸞抽著鼻子哭出了聲,“嗚嗚…就在奴婢感覺快要被掐死的時候,恍惚看到幾個黑衣人,接著奴婢就被扔到了水里...”
“...嗚嗚...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后來...奴婢也不知被誰給撈了起來...嗚嗚...這事蹊蹺,奴婢也不敢亂說...”
“...跌跌撞撞跑回來,小丫鬟們問,奴婢只說是天黑沒看清路,掉水里了...嗚嗚...”
青鸞哭哭叨叨說著。
晏姻卻在琢磨別的東西。
青鸞看見的黑衣人應是王府暗衛,她是被他們救下了。
青鸞這丫頭雖平日在府里也拿捏小丫鬟們,但刀子嘴豆腐心,什么事當時過了就過了,與府里下人并無要恨下殺手的仇怨。
且昨日她撞見紅綾在外與人相見,晚上就有人來要她命。
那人定是以為青鸞看到了他的長相,才來殺人滅口。
如此一看,昨日那人確是青鸞認識的人。
都到了要殺人的地步,定是極懼怕被認出來,紅綾是事主,此事與她干系最大,既有人要來殺青鸞,想必她知道些什么。
又或者這行兇之人本就是紅綾。
想著種種,晏姻不得頭緒。
安慰青鸞一陣后,問道,“你可知那人是男是女?”
聞言,青鸞又癟了嘴,“奴婢當時都嚇傻了,也不知是男是女...嗚嗚...奴婢這是得罪了誰,非得要害奴婢性命...嗚嗚...”
聽青鸞哭個沒完,晏姻趕緊又安慰她,
“這事你先不要四處說,若有人問起來,就按你給小丫鬟們說的那般回,我這就去給王爺說,讓他抓著那人,看那人是那只手掐的你,就砍他哪只手。”
青鸞打了個哭嗝,“呃,砍了手拿去喂狗!但您今天要陪王爺去圍獵,您快去吧,奴婢這里沒事,睡一睡就好。”
晏姻答應著出來,沒急著往大門口去。
而是讓人去看看白虎和慧兒在做什么。
很快,去的人回說白虎在為王爺打點行裝,準備出發往圍場去,慧兒在廚房忙著。
他們都是相安無事。
晏姻又讓人悄悄將侍候紅綾的兩個小丫鬟叫了過來。
見著人,晏姻先是賞了她們每人十兩銀子才說話,“綾夫人近日心緒不佳,聽攜芳院灑掃的婆子說,綾夫人昨晚哭了一夜,可是真的?”
小丫鬟得了賞賜,心里高興,又聽晏姻似在責問。
忙道,“王妃,您別聽婆子們亂嚼舌頭,昨晚奴婢們一直在陪綾夫人玩骰子,她把奴婢們的頭油錢都贏走了,可高興了,就沒喪過臉。”
晏姻笑笑,“那興許是婆子們年紀大了,將笑聲聽成了哭聲,你們回去把婆子叫來,我與她們說一說,讓她們以后管好嘴。”
兩個小丫鬟答應著去了。
不一會婆子來了。
照例,晏姻先是賞,然后才說話,“嬤嬤,聽說昨日夜里小丫鬟們將綾夫人給惹哭了,你們可知道這事?”
婆子撇撇嘴,“那兩個小蹄子哪敢惹綾夫人哭,昨個在屋里拍了綾夫人一宿的馬屁,一個個笑得跟花似的,端茶倒水的活也不干,都是婆子我在一旁侍候的哩。”
聞言,晏姻也沒多說什么,打發婆子去了。
她可以肯定,丫鬟和婆子都沒說慌。
那么就排除紅綾行兇的可能。
再聞紅綾昨晚的高興勁,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樣子。
這人到底是誰?
還是熟人。
晏姻頭疼,草草梳洗一番,早膳也沒用就往大門去了。
到門口,光顧著想青鸞的事,她也沒記著讓韓琦等她那茬,見車馬已在門外等候,悶頭鉆進了馬車里。
門廊下,白虎提醒比晏姻早到片刻的李鈞道,“王爺,王妃好像沒看到你。”
“她想昨晚的事,想得入迷了。”
李鈞將晏姻的心事看得透徹,說著,又將手里的信交給白虎,“交給管家,讓紅綾今日就去吧。”
白虎接著信,也不說什么,只張嘴懶懶打了個哈欠。
李鈞睨了他一眼,“你這般萎靡,可有把握將今晚的事辦妥?”
“您放心,屬下定叫那人有來無回,現出真身。”白虎點頭答著,不自覺又打了個哈欠。
李鈞又睨了他一眼,蹙著眉,有些信不過他,“算了,本王夜里還是回來吧,你這般本王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