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莊園。
停車場。
沈文秀眉頭微動,內心隱隱帶著不安。
她有點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老太太怎么會要提起柳幼殊遺產的事情呢?
前頭,坐在主副駕駛位上的周懷慶和周心念兄妹二人也不是很淡定。
周心念道,“哥,剛才飯桌上大伯父說的你聽見沒有?”
周懷慶煩躁的撓撓一頭染得金黃的頭發,“我耳朵又不聾,怎么會聽不見?”
周心念就問他,“那你不擔心?我們二十歲生日”
她回頭悄悄看了一眼,一直往外在瞧,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媽媽沈文秀,“哥,之前說好我們生日一人給買一架頂配版的膠囊飛機,現在還能不能買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
周懷慶撓著頭,越發顯得煩躁,“媽,你好歹說句話?爸也是,叫我們等他一會,現在都快半個小時過去了”
“行了。”
沈文秀揉揉眉心,頭疼道,“媽答應你們的事情哪次沒有辦到?你們還小,上學的年紀,不要想不該想的事情,兩架膠囊飛機而已,還不值當你們兄妹二人因此拌嘴吵架。”
雖然她感覺這次的事情還是挺麻煩的。
但賬目在她手上那么多年,十多年的賬,哪里是一下子就能交出去的?
當然,就算要交她也不怕!
還好之前接手之后,她做了兩手準備,交賬是吧?也成,反正做生意有賺就有虧,天天賺錢是不可能,有什么也賴不著她!
沈文秀光棍的想著。
正好周先兆過來了,她忙將車門打開,往里邊挪動讓位:
“先兆,你回來了?”
周先兆點點頭,滿臉都是頹廢喪氣之色。
此時哪還像是在外意氣風發,眾商人頂禮膜拜的帝都市長大人?
“爸,奶奶都說什么了?”
一道聲音,卻是異口同聲,出自周懷慶周心念兄妹倆。
周先兆在老太太那里吃了癟,正沒地發火呢,女兒一向溫順懂事,成績又好,所以他只得矛頭對準兒子:
“你頭發上那是什么奇怪顏色?明兒給我染回來!”
因為工作繁忙的問題,在兒子面前,周先兆一向是不吝嗇嚴父形象。
他對女兒一直是好顏好色,但到兒子周懷慶這里,周先兆是不茍言笑的,小時候也就罷了,年紀再大些,到了青春期,因為他在兒女方面的教育上有著明顯性質上的區別對待,所以也導致了周懷慶本來叛逆的性子越發的叛逆了。
周懷慶哼了哼,不以為然,“連奶奶那么古板的人都不會管我染什么頭發,你這是在閑云居那邊吃癟受罪,回頭火朝我來撒了!”
“你還有理了!”周先兆越發火大,“你奶奶哪里是古板?她是不稀得搭理你!要不然,你以為憑著你是三房長子,怎么可能會出生就沒住過周氏莊園?”
這話不免讓梗著脖子的周懷慶泄氣了。
狹小的車廂徹底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幾人的呼吸聲。
如果說,小門小戶一直是二房許昭華內心中的一根刺,那么,沒入住過周氏莊園,得不到承認,這在沈文秀母子三人心中又何曾舒服過呢?
周懷慶心里不是滋味。
都是周家出來的,大伯二叔他們的兒子有著寬敞的莊園不住,偏要往外頭走,而他想住卻是住不得……
周心念呢,她則想到了周永和。
幼殊閣本來該是他們一家子住的地方,但這些年來,都是周永和自己一個人占著那么大座房子,什么都要最好的!
房子她占,現在連財產都要全占,天底下哪里有這么個道理?!
沈文秀的內心反而比較平靜。
雖然只有住進周氏莊園才算是被明面上的承認,但她為周家生了兩個兒女,十多年都這樣過來了,老太婆幾年也七十有八,又能熬幾年?
比起日暮西山的老太婆,她沈文秀可是顯得年輕多了,再等等她也沒什么等不起的!
因此她還安慰周先兆,“沒事的,先兆。等老太太順心了,她會讓我們回去的。”
這話也就聽聽。
能不能回到周氏莊園,其實周先兆心里一點逼數都沒有,剛才老太太的狠勁,現在回想他都忍不住害怕嘞!
不過妻子心態如此平和,倒是還挺令人欣慰的。
“文秀”
周先兆抓住沈文秀的雙手,滿目深情,“還是你好,不像老太太只會逼我”
他在沈文秀這里尋找溫情。
沈秀文內心卻是嗤之以鼻。
能在外頭橫有什么用?
一個月工資也就那萬把來塊錢,買件衣服就沒了,又不敢收受賄賂,迂腐得不行!要那權有什么用?
光有柳家就成!
還不如辭了回家,周氏集團可是一塊大肥肉,可惜,周先兆志不在此,白白便宜了黃霄云那一家子!
想到這里,沈文秀不由恨得牙癢癢。
比起周氏集團,柳幼殊給周永和那死丫頭留下來的遺產根本微不足道!
她心里這樣想著。
面上卻還要一派祥和,溫柔如水:“沒事的,一切會好的。都說老小孩老小孩,老太太年紀大了,我們讓著她些沒事的。”
說著又轉頭吩咐周懷慶開車回住處‘臨江別墅’,順便交代讓他明兒把頭發給染回來,這次周懷慶一句屁話都沒有,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上水方圓。
周寶珠從浴室里洗漱出來,發現男人不在床上,隔壁連通的書房卻是亮著燈的,微微挑眉,她有些詫異——最近不是不忙嗎?
她還以為賀卿芳在加班。
擦著頭發過去,這才發現電腦前,這人在找著‘美星美容美體醫療會所’的八卦信息。
周寶珠不由覺得好笑,“怎么,你也對我幼殊表妹那份遺產感興趣?”
“你這么快洗好了?”
賀卿芳笑著起身,將妻子按到椅子上,拿過她手上的毛巾給她擦頭發,“感興趣是真的,幼殊離開的時候,她那些醫療會所就估值幾十億,現在十來年過去,我也想知道,你們先兆市長弟弟能經營到什么地步。”
周寶珠點點頭,“所以呢?”
“好奇唄!當年的現金,票券,莊園也價值好幾億,再加上會所醫療,這怎么說百億資產應該有吧?”
周寶珠反而搖搖頭。
“這種事情說不好的,先兆沒有幼殊的經商天賦,賺錢他不成,勉強守成,他就是知道自己在經商上沒什么天賦,所以早早入了政,不過這個想法也確實對的,雖然這些年少不了外公家幫忙,但沒有他自身的努力,帝都市長這個位子就算他上去也不見得坐穩。現在我就擔心,這些年他忙于政務,對幼殊留下的遺產疏于管理,反而讓沈文秀那女人得了道……”
“這不可能吧?”賀卿芳覺得妻子有些杞人憂天,“那位不是護士出身嗎?先兆居然也放心讓她處理?何況當年幼殊走后,先兆接管這份遺產,老太太不是讓大哥找了職業經理人來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