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雪花大片大片飄落,一下午便積了薄薄一層,打開窗戶能隱約聽到樓下小孩子開心尖叫的聲音。
除夕這天,天降大雪,給都市增添了一抹濃重的年味。
天空灰蒙蒙的,又是萬家團聚的時候,很多店鋪都早早關門歇業,陸琛早早的采購了足夠的食材和生活用品,看到江暖又要把手伸出窗外試圖接著雪玩兒,忍不住笑。
“好啦,別著涼了。快來幫我包餃子。”
他身上系著圍裙,將廚房里的包餃子用的所有東西放到客廳桌子上。
他也是第一次包餃子,第一次這樣過新年。
他從小在大山里跟著爺爺長大,父母離婚后各自出去打工,再也沒回來過,爺爺死了之后他就是一個人。沒什么好可憐的,他們那地方出了名的窮山惡水,全部都是留守兒童,沒人管的孩子大有人在,他不算最慘的。
一個老人帶著個孩子,新年也沒什么好過的,因為沒有期待。
就是一天天的麻木重復罷了。
陸琛看著視頻學的很快,餃子餡是他親手盤的,事先也品嘗過,味道很不錯,有葷有素,營養均衡。
餃皮是超市買來的,他剛開始包的不大好看,幾個之后就很像樣了。
江暖走過去,看他一副專業的架勢,眼神落到桌子上包好的餃子,忍不住笑了。
“你也不是萬事全能嘛!看我的。”
她挽起袖子洗干凈手,便坐在陸琛旁邊開始包餃子。
陸琛怕她無聊,給她放好平板,播著她最近追的劇,準備好她的水杯和零食。
江暖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劇,手里的動作不停。
有心要炫技一把,便不停的變著花樣包,看的陸琛眼神都熱了,這位姐姐像是變魔術一般,元寶形,小魚形,還有幾個餃皮一對折變成了花朵形。
那雙纖細潔白的手沾染了些面粉,就像是在做這世間最美妙的事。
江暖看過去,“怎么啦,一副呆頭鵝的模樣,你想學嘛?對了,去拿個硬幣洗干凈,咱們今天看看誰最有福氣,吃到硬幣的人明年可是會發財的。”
陸琛乖乖起身按照她的吩咐去準備,他拿了兩枚,和江暖一人包一枚。
等江暖包好,他暗暗留心。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江暖去開門,陸琛不著痕跡的把兩個餃子做了個記號。
莊潔提著大包小包走進來,一看他們的架勢,“哎呦,包餃子呢,我來的正是時候。”
“快來幫忙。”
江暖招呼她,莊潔今年不回家過年,她干脆把人請到家里一起過年了,人多熱鬧。
“哎,小陸你來放東西。”莊潔看著陸琛已經起身,深深覺得姐們兒找的小狼狗非常有眼色,跟同齡的孩子比起來真不是一般的成熟,可以說這倆人就算在一起也沒什么需要適應的,人家自己就適應完了,你需要的我都有,沒的說。
她脫掉羽絨服,湊到江暖身邊坐下。
“呦,這都是你包的?沒想到啊,還有這手藝,真不賴!”
又看了一眼江暖包餃子的待遇,簡直了,人家小陸為什么能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下,扭轉自身的劣勢逆風翻盤?看看,什么都不用說,江暖現在的狀態就能說明一切問題。
“還行吧,你呢,怎么樣?”江暖關掉平板,開始專心和姐妹聊天。
看著莊潔有些晦澀的表情,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我能理解你,就算再不放在心上,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你能做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很好了。”
“謝了。還好有你收留我。”莊潔也是哭笑不得,“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說人不是應該年紀越大經的越多就活得越通透么?怎么他們就不能想想我,就為了自己的面子,為了親戚朋友口中的調侃,就能這么逼我?”
莊潔被逼婚的很慘,據說她父母為了一個條件不錯的相親對象,要讓她回家訂婚。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像是鉆了迷障,怎么也走不出來。他們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堅持自己沒有錯,最起碼我覺得,你很棒。”
莊潔摟著江暖的肩膀蹭了蹭,調整好心態。
“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我很棒。他們會不會明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拒絕那些還不錯的對象不結婚,我就是原罪,他們只需要一個工具人孩子,按部就班的結婚生孩子,來滿足他們所謂的圓滿。這個工具人怎么想,不重要。而且你知道最扯淡的是什么嗎,我說為了結婚而結婚,就算結了也大概率會離,我根本就不是會為了父母孩子遷就犧牲的女人。他們倒好,居然說就算離了也好,也比現在這么大年紀不結婚來的正常!他們現在已經覺得我是個怪物了!那個家我是不敢回的,我現在只想要遠遠的離開,太可怕了。”
莊潔吐槽了一通,其實心里面已經沒事了。
痛也痛過了,想開了什么都好,反而瀟灑自在,那些被父母威逼道德綁架的孩子之所以感覺痛苦,是因為還在意父母。
可是父母都不在意他們,為了不在意自己的人苦苦逼迫自己,心里掙扎,值得嗎?
“對了,你家這個小陸還真是了不得啊。”莊潔給江暖說悄悄話,“剛剛我就攬了你這么一下,那小眼神兒嗖嗖的飛過來,嘴上客氣著,但是一舉一動對你可把的緊呢。”
“去你的。”江暖也開她玩笑,“溫少怎么樣了,聽說追你也追的緊。”
莊潔一臉無語,“沒可能的。”
不合適的人,在一起也是浪費時間,白白糾纏。
陸琛打理好吃火鍋要用的食材,看了一眼手機,突然說,“傅哥要到了。”
傅時朝帶了紅酒和鮮花,他撣了撣大衣上雪花飄落產生的濕痕,沖著幾人點頭致意。
“姐們兒,你才是人生贏家。”莊潔低聲說,“我決定從此以后抱你大腿,沾沾你的桃花運。”
桃花運不稀奇,稀奇的是如此優質精純的桃花運!
“對了,我上來的時候好像看到溫少的車了。”
傅時朝不疾不徐放了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