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寧靜的清晨在吵罵聲混雜著雞鳴狗吠中拉開了序幕。
一時嘈雜不已。
“你個爛嘴,你閨女才偷人,你全家上下偷人。”
“你全家才偷人,你閨女什么貨色我們都知道,跟張東扯不清,誰知道是不是干了什么。”
“呸,你個爛嘴,張東長那個批樣,我閨女看得起他?”
“哎喲,你閨女就是個寡婦、破鞋,還看不起張東?我看是巴著上趕求人家娶。”
“破你娘,我閨女就是寡婦也比你這個又老又丑的野豬草好。”
“你才是野豬草,你全家是野豬草,你個老野豬草。”
“喲喲喲,罵不贏了就學我,真是臊死人了。”
林俏被吵醒了,站在門口一邊打理頭發,一邊豎耳朵聽,還別說這種吵架場面挺有意思的。
嗓門大,有干勁。
這時,宋廷凡挑著兩桶水回來,看見她站在院子,他猶豫了一下,低頭道:“嫂子,你不是的。”
林俏沒明白他在說什么,看向他疑惑道:“不是什么?”
宋廷凡提桶倒進缸里,“嘩嘩”的聲音,怯怯道:“不是她說的那樣。”
林俏:“……”
她聽了一早上,原來是在說她。
偷人?
她偷誰了?
夢里沒這個片段啊?
她好像明白了,夢是只圍繞男女主,除了重要的配角,其他人基本上沒有涉及。
所以她拿的是半劇本?
總結一下她現在:瞎摸瞎演,自由發揮,生死不論。
這時,門口一道聲音傳來,“廷凡,走咯。”
入目的是兩個人,棕色短打的中年漢子,灰色短打十四五歲的少年,兩人明顯是父子像。
這是宋廷凡的大伯宋安、他大伯的大兒子宋豪,兩人看見林俏,也沒打招呼,甚至眼神有幾分討厭。
這兩個人后面都死了,朝廷抓壯丁打仗,戰死沙場了。
屬于宋廷凡最后的一點溫情徹底沒了。
林俏假裝沒瞧見,笑盈盈拉關系:“大伯,堂哥。”
俗話說伸手不大笑臉人,宋安見她親切有禮的模樣,他這個長輩也不好太過,“嗯。”
他很快又道:“廷凡,我們在前面等你。”
“好。”
宋廷凡回屋拿了弓,要出院子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正在拿木棍打棗的林俏,她嘴里含了一個。
嫂子說過她最不喜歡吃棗,又澀又干。
他遲疑了一下,走過去跳起來抓住了矮端的枝丫,隨后麻利的摘了十幾顆。
他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遞給林俏,“嫂子,你要吃嗎?”
似乎害怕她不要。
“小叔,你真厲害。”林俏夸他后,雙手接過,然后吃了一顆。
她實在太餓了,從昨天到今天就吃了半碗水飯。
又被嫂子夸了,宋廷凡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摳了摳頭,“嫂子,我走了。”
“好。”林俏想到什么,又給了他一些棗,“吃點墊肚子,回來就有飯吃了。”
“小叔,上山小心點,跟緊大伯還有堂哥。”
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她囑咐這么多話,宋廷凡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神情多了一絲暖意,“好。”
望著他的背影,林俏又塞了一個棗子放嘴里,這反派現在真單純。
幾顆棗子都能歡喜。
要是給幾顆糖,估計非趕著那人追。
吃了十幾個棗后,嘴里全是澀味,她喝了半瓢水才消了許多。
昨晚睡覺聞見被子里有霉味,趁著太陽好,她把被子全部拿出來曬好,宋廷凡的被子也晾了。
連同已經發黑的枯草墊。
做完這些,她出了一身的汗,歇了一會,她揣上錢就去解決生計問題。
買米。
村子不大,總共只有十幾家人。
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總是會看她,有嫌棄、有鄙夷、有猥瑣反正沒有什么好眼神。
林俏的名風在村里不好,應了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話,特別是林俏長相俏麗,十里八鄉是出了名的俏寡婦。
倘若家里有個男人還好,偏偏是個沒男人的寡婦。
寡婦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是男人都可以調戲。
林俏當做沒看見,她走了一刻鐘左右,才走到了河對面的糧地主家。
糧地主家是唯一的自家磚瓦房,院墻的左邊建了一個小屋子,立了一個牌子。
賣米,十文一斤。
它也不是只賣米,還有其他的東西,比如針線剪刀之類。
這會正有人在稱米,看見她來了,灰色婦人嘴一歪,話中帶刺挑釁道:“宋寡婦也來買米啊?沒回娘家打秋風?”
林俏上輩子是三無,無戀愛史、無同居史、無結婚史,娛樂圈的“奇葩”。
現在直接成了寡婦。
夠一步到位。
不對,回娘家打秋風?
這又是哪一出戲?
她皮笑肉不笑,回道:“胖嬸也來買米?”
她林俏的嘴,從來不吃虧。
周趙氏身體寬肥,最討厭別人說她胖,頓時臉色不好看,破口大罵,“你個煞寡婦,別離我近了,我怕沾上晦氣。”
宋家接連去世,還是在林俏進門后,村里人都說她克夫克公婆。
林俏的脾氣在劇組是有目共睹的“差”,也不是差,總之別人別想在她這里討到好的。
有仇當場就報。
她回道:“晦不晦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身上的臭味挺重的。”
鄉下人男女都要干活,加上炎夏容易出汗,很多都有臭味。
周趙氏氣得破口大罵,“老娘臭也比你騷氣好,一天勾引這,勾引那,浪蹄子,我要是你娘,把你綁塊石頭丟進河里淹死。”
林俏先對著窗口道:“嬸子,買四斤米。”
隨后才看向周趙氏,她雙手抱在胸前道:“胖嬸別羨慕,你瘦下來也可以。”
她停頓了一下,仔細打量對面的人,又道:“不,好像也不行,胖嬸皮膚黑,眼睛小,鼻子跟蒜頭一樣大。”
她搖了搖頭,“不過嬸子不用綁石頭。”
又在戳周趙氏胖。
看熱鬧的賣糧婦人忍不住笑了,周趙氏惱羞成怒,伸手就想打她,“你個爛嘴,老娘打死你。”
林俏不躲不閃,“你來,不過話說前頭,要是你碰了我,第二天死了的話跟我沒關系。”
一聽這話,周趙氏悚了,這宋寡婦是有點邪門,她提起米吐了一口口水,“呸,老娘才不會臟了自己的手。”
“沒男人的賤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