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夷國!程遠志咬牙切齒的要滅了東夷國,可一想到他上船之后就不人不鬼的樣子,他覺得白家軍將士們上船之后或許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怕是坐船還沒有到東夷國,他們先在海上倒下了。
到這個時候,程遠志已經理解,水師將士們的不容易。
程遠志消沉了好一段日子之后,聽說東夷國那幫雜碎竟然將韓城王的遺體帶了回了東夷國,竟然還口出狂言,讓大周皇帝去領才能領回韓城王的尸身,程遠志氣得當時就要抄家伙去和東夷國拼了,還是被蔡子源給按住了。
水師將士們也都是氣氛低迷,好些將士們都嚷嚷著就是死也要將韓城王尸身搶回來,要出兵,還是被蔡子源給攔了下來,說已經派人快馬將沿海戰報送去大都城,暫時若是東夷國未曾攻過來,就要先按兵不動。
否則,這個時候東夷國正在防備,又故意用韓城王尸身挑釁,就是為了逼著他們水師帶兵去搶韓城王,去了就是中計!
若是真的想要將韓城王搶回來,就需要先按兵不動,一來……等陛下的命令,二來也可以麻痹東夷國,讓東夷國以為他們大周水師慫了,連自家主帥的尸身都不敢搶回來,等到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就是他們出兵的時候。
再說,大周的重臣柳如士還在東夷國,不論是陛下也好,還是他們這些大周的將士也好,是絕不會讓為了大周奔波的朝臣,留在他國!不會讓為國捐軀的韓城王,留在他國!
水師將士們知道蔡子源是白家軍的軍師,也覺得蔡子源說的十分有道理,這才安分了下來。
沿海的百姓和水師將士們都傷心惶恐不已,尤其是被護送回來的百姓。
百姓們有的比較天真,在韓城王殉國將近一個月時,才聽說東夷國說……讓大周皇帝去才能帶回韓城王的尸身,甚至還想要聯名請命,請皇帝將為了護著他們的韓城王尸身要回來。
酒館內有人說:“畢竟大周皇帝算是個好皇帝,這推行的新政,最開始咱們老百姓不理解,這不后來也都發現了這大周新政的好處了嘛!所以咱們寫請愿書,說不定皇帝會考慮到民意,去向東夷國討要咱們韓城王的尸身呢!”
可這番話,卻被當地讀書人打擊的不輕,那些讀書人在酒館喝了酒,膽子就大了起來,說:“堂堂一國皇帝,怎么可能為了一個降了大周的外姓王爺的尸身,屈尊親自來這沿海!即便皇帝親兄弟的尸身……怕也是只有那么一兩分可能會讓皇帝帶兵去東夷國討要尸身!”
也有人說:“皇帝不來沿海,那就打啊!大不了將韓城王的尸身搶回來!小小東夷國,當初不過是我們……當初不過是大梁的附屬國,大周皇帝不來,總可以下令讓水師出兵攻打東夷國,搶回我們韓城王的尸身吧!”
“就是!小小東夷國!打它!不怕他不交出韓城王的遺體!之前大梁還沒有如今大周強盛,還不是打得東夷哇哇直叫!”
那些讀書人就笑的更大聲了:“現在,大周皇帝正在和燕國皇帝賭國,賭國是什么……輸了,就要向對方俯首稱臣!這個時候大周打仗!這不是找輸嗎?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更不可能為了一個外姓王爺舍棄這大好的江山,心甘情愿對燕國那個小皇帝俯首稱臣!”
“再說了,你們要知道大周原本地處內陸,可是沒有水師的,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如今的水師都是當初大梁留下的,之前就聽說大周朝廷在撥付水師軍資之時,便諸多刁難,后來那輔國王在韓城,更是將水師將士們遣散了不少,但遲遲沒有再行征召入伍的水師,為的就是削弱之前忠于大梁的水師力量,重新建立新的忠于大周的水師力量!”與書生同坐一桌的中年男子嘆了一口氣,“按照道理說,這是一國接管另一國軍隊之后的常規手段,都是為了穩定自家政權穩固,從朝廷撥付來的糧餉,不會被水師當做造反之資,也是理所應當的!”
“只可惜啊,大周還沒有來得及重新建立大周的水師力量,東夷國就開始頻繁挑釁!”那中年男子喝了一口酒之后,又說,“所以你們想想……現在的水師,還有以往的大梁水師那么厲害嗎?東夷國又還會懼怕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酒樓里前來喝酒的屠戶都快哭了,“當初韓城王為了避免我們這些百姓受戰火之苦,便降了大周的高義王,背負了多少罵名!難不成,如今韓城王為了護著我們這些百姓而死!死后還要落得無法回歸故土的下場?若是這大周皇帝真的狼心狗肺不管韓城王,我就……我就雇條船去東夷國把韓城王搶回來!”
所有人都沉默著,是因為……百姓也都明白,那讀書人說的是對的,一國皇帝……又怎么會在賭國的關口打仗,打仗是會讓大周輸掉賭的,輸掉了以后就沒有大周了不說,這大周皇帝被載入史冊,便會成為一個把國家都給賭輸的皇帝。
一國皇帝,也不會就為了要回一個異姓王的尸身,拿自身涉險,前來這沿海隨時都要打仗的地方。
那讀書人瞧著百姓們都沉默著,舉著酒杯慢慢悠悠開口:“距離韓城王戰死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算算日子……戰報送回大都城,命令在快馬不歇傳回來,也就再過六七日的樣子,就能知道……皇帝會不會為了韓城王的尸身,與那小小東夷打起來!”
突然,剛還安氣氛沉重酒館,闖進來一隊腰帶佩刀的官差,酒館眾人立時噤若寒蟬,都轉而瞧著那突如其來出現在酒館門口的官差。
正在打算盤的酒館掌柜也嚇了一跳,連忙從匣子里拿出幾張銀票,拎起自己直裰下擺從柜臺后小跑出來,鞠躬哈腰笑著迎上前:“哎呦,官爺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