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做我們這行的,最是講誠信,我與那人有約在先,本不該泄露他的信息...只是...”
混混張滿臉為難。
若嬋夏是用錢收買他,他還能抗住不說,可嬋夏用治療頑疾做交換...
這誰能扛得住啊!
“之前,有人先你一步找到我,給了我這個,讓我帶兄弟們找你和你阿爹的麻煩,把你們攆出青州。”
混混張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紙。
這紙不大,看似是從整張紙上裁下來的。
上面的字跡很是一般,甚至有些難看。
打陳四和陳饞夏。
嬋字還寫錯了...
“可看清那人長什么模樣?”
“他帶著一頂長至腰間的帷帽。也不曾開口說話,只給我這一張紙。”
“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這人出了多少錢?”
“800文。”
“張局頭,這就是你不對了。”
混混張慚愧低頭,他原也不想接這種事,實在是囊中羞澀急著籌藥錢,小聲解釋道:
“我想著下手輕點,做做樣子...”
“我和我阿爹加在一起,就只值800文?這是羞辱誰呢?!”
“呃...”混混張迷茫,這反應屬實是讓人猝不及防啊!
“依夏姑娘的意思——?”
“那女人還會再找你,等她再上門時,你將她扣住。”
“你怎么知道她是個女人?”
嬋夏把紙條放在鼻尖輕嗅:“香味。”
巧的很。
這紙條上的香味,跟她從李大公子那拿到的,一模一樣。
這種香更適合女人。
李大公子身上雖然也有,但他身上的香是為了懷念弟弟,尋常男人是不會用這種味道的香的。
這種香還未上市,能拿到此香,說明寫著紙條要讓她和阿爹倒霉的那人,與死去的李小公子關系匪淺。
說不定,這就是此案的突破口。
嬋夏跟混混張約定好了,等她阿爹一出門,混混張便圍著阿爹恐嚇。
嬋夏自以為她這個局做得天衣無縫,不成想,出岔子了。
陳四在家萎靡了半上午,下午衙門來信要他去一趟。
嬋夏捉摸著混混張怕是要行動了,便在家門口等著。
如果阿爹受到了驚嚇,她正好趁機提出搬家進京。
傍晚,陳四回來了,可不是一個人。
“趙義?你怎么來了?!”
跟陳四一起回來,還有趙義,就是冒充廠衛找嬋夏縫合尸體那個二愣子。
“我是專程過來感謝夏兄弟的——咦,夏兄弟,你怎么穿著女裝?”
趙義看著女裝打扮的嬋夏,大吃一驚。
“我本就是女子,那日是為了方便。”
趙義原是準備了一肚子感謝的話。
沒想到恩人竟然是個女人,還是漂亮女人,瞬間不自在了,低著頭,一張黑臉紅撲撲的,滿是赧然。
“多虧了趙把總,若不是他,我這次可是慘了。”
陳四回憶起剛剛的事,心有余悸。
他剛從衙門出來沒一會,就被一群蒙著面的混混圍住。
揚言要讓他在青州混不下去。
千鈞一發,趙義及時路過,打跑了混混。
“趙把總可真是及時雨——咦,阿夏你怎么了?”
陳四見女兒捂著額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關切地問。
嬋夏心里的小人山呼海嘯。
這個趙義!
到底是報恩來了還是報仇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非得挑著混混張下手的時候來。
她全盤計劃都被這個莽撞人打亂了!
“你還不謝謝人家?”陳四催女兒。
“我、謝、謝、你!”嬋夏咬牙,“趙把總你這次來待不了多久吧?”
最好馬上就走,省的留在這礙事!
“本是待不了多久的。”
嬋夏大喜,送你離開千里之外,趕緊走吧。
“不過,陳團頭似乎得罪了人,我多留幾天,把人找出來再走也不遲,你們孤兒寡父的,容易讓人欺負了。”
“...”孤兒寡父是什么破形容?
嬋夏恨不得仰天長嘯,這個趙義是專門跟她過不去的么。
“阿爹,你來下。”嬋夏把陳四叫到一旁,取出幾角碎銀塞給他。
“趙把總難得來一趟,你帶他去酒樓好生款待。”
陳四接過銀子,思想漸漸不受控制。
女兒素來把銀錢看得緊,如此大方...這怕不是對趙義有好感吧?
嬋夏沒空揣測陳四的心思,打發走這倆礙事的,直奔混混張的草棚。
混混張被趙義揍了一通,嬋夏來時他正在面對著草棚,雙目呆滯。
“夏姑娘,你說我是否不適合做個惡人?”混混張胖頭腫臉地說道。
配合一陣穿堂風,頗有幾分滄桑的味道。
此情此景很是凄涼,但嬋夏莫名有點想笑。
趙義這是下手多狠,把混混張打得懷疑人生,面壁思考未來呢。
“善與惡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張局頭也是生活所迫,算不上惡人。只是依我愚見,你這倒地營生并非長久之計。”
混混張沉重點頭:
“經此一戰,我也有金盆洗手的打算,等幫你做完這件事后,我就找個地方種田安家,再也不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兒了。”
嬋夏暗自感慨,督主說的沒錯。
以暴制暴雖然會帶來損害,在某種特定環境下卻是防止更大損失的保障,讓人覺悟的不是道德約束,而是更硬的拳頭。
“我來便是要對你說這個,關于你我約定,暫時不要行動。”
趙義在青州一天,張局頭就不能出現。
張局頭面露尬色,欲言又止。
嬋夏明白他要說什么。
“張局頭是想問你舊疾的事?”
張局頭慚愧低頭。
被趙義揍過后,他有些上火,舊疾隱有發作的跡象,肚子絲絲拉拉的痛。
只是沒給夏姑娘把事兒辦明白,又不好直接開口。
“明日丑時,你避開人來義莊找我,寅時四刻,讓你兄弟過來倆人接你,必須要避開人,且不可與外人提及此事。”
“義莊?!”張局頭后背發涼,大半夜的去義莊,多嚇人。
“怎么,不敢?”
給活人開膛剖腹截取闌尾,必須要挑著沒人的地方,張局頭連個固定居所都沒有,嬋夏也只能想到義莊。
“好,義莊就義莊!”張局頭為了去除頑疾,只能咬牙同意。
倆人正在說著話,進來個小弟。
“老大,那個帶帷帽的人朝著這邊走過來了。”
嬋夏為之一振,來了!
那個讓張局頭打她和她阿爹的神秘人竟然自投羅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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