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和洛明川一邊往大堂走,一邊低聲問道:“姑娘,這樣合適嗎?畢竟大堂里那么多人。”
洛明川呵笑一聲,“田管事到底留了面子,若是我,便搬到夜市廣場上來審問。”
到時候,不止是女眷,連男客人也都知道這件事情。
這樣未免太狠了吧?
夏露驚詫地瞪大眼睛,半天沒有說話。
洛明川淡笑著說道:“此風不可長!一旦大家覺得安然居無法保障他們錢財上的安全,那誰還敢來我們安然居?
再者,安然居里做事的人,無論是簽了身契的,還是做幫工,最不能讓人容忍的,便是手腳不干凈。”她決不允許安然居的風氣被這些眼皮子淺的人給毀了。
姑娘這是要殺雞儆猴,給那些人一個震懾!
夏露了然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兒媳婦是被冤枉的······”
兩人經過西門口時,突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用盡全力地喊叫著。
這個聲音········
洛明川腳步一頓,緩緩地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婆婆,身上的衣服已經洗的發白了。
也許是趕得太急了,頭發有些散落,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
說完一句話,便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眼巴巴地對著巡邏隊的王管事解釋著,“我沒有撒謊,真的沒有。”
王管事本來就是一個不善于言辭的人,面對這個突然撲到自己身前的老婆婆,有些手足無措,“你別著急,別著急,有話慢慢說。”
“我不著急,不著急。”那位老婆婆不知道是真的被安慰到了,還是覺得這樣抓著別人很不禮貌。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站直了身子,本想退開一步的。
可剛松開王管事的胳膊,整個身子便向后倒去。
“哎·······”王管事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將人托住。
“趕快抬到屋子里去!”在老婆婆閉著眼睛倒下的那一刻,洛明川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怎么回事,這個人是誰呀?”夏露轉頭問急匆匆趕過來的春草。
春草說道:“她是戚嫂子的婆婆,人們都叫她戚婆婆。喬領隊的說,戚嫂子偷了錢夫人的銀子。”
“原來是這樣?!”夏露恍然,隨即又覺得不對,“這件事情不是剛發生嗎?”
事情在整個安然居還沒有傳開呢,戚嫂子的婆婆怎么就來了呢?!
“姑娘·····”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洛明川臉色凝重地打斷了,“別說這些了,先救人要緊。”
“是,姑娘!”夏露和春草也明白,這個時候,戚嫂子的婆婆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否則,不管到時候審理出一個什么樣的結果,安然居都會有麻煩的。
進到屋子里后,洛明川洗過手之后,便走到床邊伸手替戚婆婆診脈。
夏露和春草對視一眼后,很快進入了狀態。
春草過來給明川打下手,夏露便將門窗關上,也順便將那些好奇的目光關到外面。
在外人面前,洛明川一直都是保持著一個除了有點身手,其他方面一無是處的人設。
雖然她的這個決定讓身邊這些人很不理解,可卻沒有人提出質疑。
明川診過脈后,心里便有數了。
她從隨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包銀針,仔細凈過之后,便開始給戚婆婆針灸。
看著她認真而專注的樣子,春草和夏露又忍不住對視一眼。
似乎從來沒有在姑娘的臉上看到過如此凝重。
兩個人也不由自主地更加謹慎起來。
隨著洛明川的指尖一捻,雙目緊閉的戚婆婆突然猛咳一聲,脖子一歪,一口帶著血絲的黃痰吐了出來。
春草看著手帕上的黃痰,長舒一口氣,“這下便沒事了。”
待洛明川將銀針一根一根拔除后,戚婆婆的呼吸漸漸地恢復均勻。
臉色雖然還是煞白,可相對比剛開始的青紫色已經好多了。
洛明川緩緩地站直身子,眼睛一直沒有從戚婆婆的臉上離開。
接過夏露遞過來的濕帕子擦過手之后,對春草吩咐道:“你去我的私庫里抓些藥過來。”
私庫?!
春草不由得愣怔了一下,那里的藥材可都是上好的。
見洛明川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低聲答應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夏露手腳麻利地將銀針凈好,收進了荷包。
見洛明川面色凝重,忍不住低聲問道:“姑娘,這個人可是有什么問題?”
“沒有。”洛明川輕輕地搖搖頭,“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
大堂內,田管事冷眼掃過去,那個人嘴唇哆哆嗦嗦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田管事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轉過頭對喬領隊繼續催促道:“快些說,別磨蹭!”
還說啊!
都出這樣的事情了,怎么還說呢?!
喬領隊眼睛里的疑惑一閃而逝,在田管事的目光逼視下,終于緩緩地垂下頭。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那個·······”
“照實說!”田管事的余光都沒有送給一臉焦急的戚嫂子,她認真地看著喬領隊,“一切有我給你做主!”
喬領隊只覺得遍體生寒,雙腿一軟,“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田管事,你就饒了我吧!”
“你這叫什么話?!”田管事雙眼豎起,頓時就不樂意了,“我不過是要你將跟錢夫人說的話,跟我說一遍而已,怎么就成了為難你了呢?”
喬領隊嘴巴哆嗦著說道:“我什么都沒有跟錢夫人說,讓我跟你說什么呀?”
田管事不解地蹙起眉頭,“你這是什么意思?!竟然臨時改變說辭?!”
她轉過頭,對面色難看的錢夫人一臉歉意地說道:“夫人,是我用人不當,給您添亂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錢夫人臉上的神色有些復雜,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下一句,“田管事哪里話,都是我的不是。”
話出口后,又隱隱覺得不對,怎么就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呢?
想說幾句話找補一下,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