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七樓,光亮照在身上,三位保安都松了口氣。
在死樓當中巡邏,每逢雙數樓層都要萬分注意,黑暗當中隱藏了太多東西。
“華哥,你把那個小孩送回家后,他媽媽有沒有什么異常反應?”韓非覺得華哥送回去的不是那位母親的孩子,所以才這么問。
“他媽媽很感謝我。”
“沒了?”
“那你還想有什么?把孩子送回去對我們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華哥很謙虛,能夠看得出來,他確實想要跟樓內業主搞好關系,也很努力的在幫助和保護他們。
站在七樓的監控探頭旁邊招了招手,華哥又領著小方和韓非檢查了一遍消防設施。
確定一切沒有問題后,他們朝著八樓走去。
光亮在背后,面前是一片漆黑,但還是要繼續往上走。
邁過一個個臺階,韓非在走到七樓和八樓拐角處的時候,七樓的聲控燈突然熄滅了。
他本來就走在隊伍最后面,此時黑暗籠罩了他的身后。
脊背莫名感到一股涼意,在死樓里實現回頭自由的韓非,下意識扭頭朝身后看了一眼。
緊貼著他的后背,站立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她身上的紅裙鋪滿了樓道,好像拖拽著一片血紅色的地獄!
冰冷的手指抓著韓非的手臂,那里正好是放紅裙子的位置。
如果韓非反應慢一步,他可能就要被那女人直接拖拽到樓下去了。
嘴里大喊了一聲,七樓的聲控燈亮起,光亮出現的時候,那個血衣女人也消失不見了。
“哥啊!你突然喊什么,嚇我一跳。”走在前面的華哥和小方聽見韓非的聲音,都被嚇得一哆嗦,趕緊回頭。
韓非也愣在了樓梯拐角,他剛才無限逼近死亡,此時心臟跳的飛快。
不過在那么恐怖的時刻,他也沒忘記觀察對方,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
“紅裙女人是大型怨念!她的血色長裙能夠鋪滿兩層樓!”
沒有街坊鄰居幫助,以韓非自己的能力,他根本無法對抗大型怨念。
“這才剛進死樓,還只是一號樓的四層……”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韓非回想著那紅裙女人的臉,他發現紅裙女人長得和1044那個想要推自己下樓的女人不同。
1044房間里好像關著很多鬼,紅裙子只是其中最恐怖的一個,好像也只有她可以隨意離開房間。
“喂!你沒事吧?”小方和華哥還是很關心韓非的,見韓非愣在原地,他倆也趕緊退到韓非身邊,三人擠在一起。
“那個紅裙子又出現了,剛才燈光熄滅的時候,她就在我身后。”韓非臉色很差。
“要不……我們還是把裙子放回去?”
“都走到這里了,再回去太麻煩。”韓非搭著紅裙子的手臂已經麻木,皮膚表面很涼,跟被凍傷了一樣。
在韓非的堅持下,三人來到八樓。
剛到這一層,韓非就隱隱約約聽見了歌聲,他現在對歌聲非常敏感,幾乎是在聽到那聲音的瞬間,就把紅裙子擋在了身前。
“別緊張,八樓住著一個主播,她晚上比較鬧騰,經常擾民,我這就過去跟她說說。”華哥對樓內業主都很了解,他推開安全門,直接走進漆黑的長廊。
韓非本來還想要說算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雙數樓層似乎都會出問題,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韓非緊緊跟在華哥身后,他們越是靠近1084房間,耳邊的歌聲就越清晰。
“凌晨三點多還不休息,她要被投訴多少次才能改過來。”華哥按下1084房間的門鈴,半天也沒有人開,似乎是因為屋內聲音太大,屋主人自己都沒有聽見門鈴聲。
沒辦法,華哥只好開始敲門。
十幾秒后,屋內歌聲停止,防盜門被打開,一個打扮的很可愛的女生出現在門口:“你們有事嗎?”
她明明自己有錯在先,說話的語氣卻自帶一種委屈和害怕,好像保安們會欺負她一樣。
“這都馬上凌晨三點四十了,你不睡覺,別人也要睡覺。樓上還有考生備考,你這樣可不行啊!”華哥語氣嚴厲:“我們也不是不讓你直播,但你晚上不能再這么鬧騰下去了。”
站在旁邊的小方似乎是為了徹底嚇住女人,讓她以后晚上安靜些,直接陰沉著一張臉,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樓內現在不干凈,好像進來了臟東西,你不斷發出聲音,那東西可能會被吸引過來。”
“是鬧鬼嗎?”被小方這么一說,女人反而是精神了。
旁邊的華哥有些無語的瞪了小方一眼:“她搬進咱們這里,就是為了直播見鬼。”
“直播見鬼?為了掙錢,命都不要了嗎?”小方看著那個體型嬌小可愛的女孩,對方屬于那種最能激發起旁人保護欲的女孩,感覺柔柔弱弱,實際上膽子很大。
“我倒不是為了直播見鬼,就是對這些事情比較好奇,聽說你們樓里以前也死過一位主播,她住的房子沒人敢接手,最后還被改造成了保安室。”女人斜靠著房門,似乎對保安室很感興趣。
“1044房間的原主人也是一位主播?”韓非的興趣被調動了起來。
“你不是這里的保安嗎?難道你不知道?”女人很是驚訝:“1044住著一位性格特別好的女孩,可惜她患上了絕癥,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她積極治療,努力堅強的活著。為了帶給病友們力量,帶給那些同樣處在黑暗中的人們希望,她開始直播記錄自己有限的生命,分享所有的美好。”
“這不是挺好的嗎?”韓非拿著紅裙子,在當事人全都在場的情況下,和女主播聊了起來。
“最開始的時候,關注她的只有病友、醫生和朋友,但可能是因為她長得非常漂亮、說話溫柔、性格也非常好,漸漸關注她的人越來越多。”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直播間里突然出現了很多不好的聲音,有些人懷疑她在作秀,覺得身患絕癥的人怎么可能心態這么好?怎么可能依舊如此美麗?”
“那些人強迫她曬診斷書,逼著她證明自己是真的有病。”
“起初她還可以好好跟那些人交流,覺得他們只是被騙過,所以會懷疑很正常,但漸漸的事情朝著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方向發展了。”
“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出的瘋言瘋語,說她被包養過,去各大醫院治病的錢都是金主掏的。”
“女人的父親直接報了警,最開始傳播謠言的人被關了一天,然后公開道歉,可這些并不能彌補什么。”
“每當她開播后,總有奇怪的人說著奇怪的話。”
“花高額醫藥費去治療,就說她對不起父母;想要喝一杯喜歡的奶茶,就說她不聽醫生的話,白瞎了那么多人的關心;一旦生氣就說她暴露了本性,人設崩塌;一旦控制不住流淚,就說她只會買慘。”
“那些人根本不是為了證明什么,只是單純的為了質疑去質疑。他們極盡所能的詆毀,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幻想的那個邪惡形象。”
“女人的直播間里經常有兩撥人在吵架,吵到最后受傷的還是她。那些人急眼了總會把矛頭指向她,問她為什么還不死?就算是看到了醫院開的證明,也說她偽造診斷書。”
“有一段時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被荊棘包裹,走到哪里都被會刺的片體鱗傷。”
“不過和網絡上不同,現實里還有人關心她,這里是她力量的源泉。可就在某一天,她忽然在門縫處看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非常惡心的話語,指名道姓的侮辱她,類似的事情開始不斷增多。”
“網絡上的痛苦滲透到了現實當中,在生命的花朵不知何時就會凋零時,她被困在了一個惡意交織的囚籠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警方再次介入調查,但她終究沒有撐到調查結果出來。”女主播聲音中帶著一絲惋惜:“她不是死于疾病,而是自己放棄了生命。”
“那個兇手查出來了嗎?”韓非更關心的是這一點。
“查到了,是經常往樓內送外賣的一個外賣員,他本身也關注了女人的直播間,每天都盯著那個女人。”
“外賣員?”韓非立刻聯想到了一樓的外賣鬼,他沒辦法化解1044女人的怨念,不過他或許可以稍微降低女人的敵意。
“中間還發生過非常多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個大概,我來你們小區就是想要弄清楚一切。”女主播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果你們這里真鬧鬼的話,那很有可能是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