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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摔倒在地的布偶演員,傅天還是無法理解,他搖了搖頭:“可不管怎樣,我都不愿意成為像他那樣的人。”
女人也沒有把自己的觀念強加給傅天,她起身走向韓非。
在她想要把韓非扶起的時候,韓非卻本能的開始躲閃。
穿著破破爛爛的玩偶衣服,韓非狼狽的倒在地上,飲料從玩偶頭套縫隙滲入,讓他脖頸那邊顯得很臟。
“別怕,別怕。”女人感覺玩偶里的演員年齡應該沒多大,說話聲音很輕柔,她從自己口袋里拿出手巾想要幫韓非擦去領口的飲料污漬,但只要他靠近,韓非便會向后。
失去了記憶,這個世界的一切對韓非來說都是陌生恐懼的,他沒辦法去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有所防范也是正常的。
似乎是看出韓非十分痛苦,女人最終只是將自己的手巾塞進了韓非手中:“為什么只有你一個玩偶在樂園外面?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聽到家這個字,韓非的頭腦瞬間變得清醒,他絕對不能回去。
大腦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母,這對一個人來說其實也是種難以想象的折磨。
從地上爬起,韓非抓著護欄,躲藏在玩偶衣服當中的他,看向樂園。
“八點之前帶著聘用證明到樂園,這些我都做到了,但好像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韓非收回目光,低頭看向了那塊手巾:“進入樂園后,我又被趕了出來,在被人推倒之后,有一對好心的母子為我解圍。”
從離開小區到現在,韓非把自己接觸過的所有人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力非常好,見過的人幾乎是過目不忘。。
“擁有這么好記憶力的我,為什么會失憶?”
握緊手巾,韓非正想把已知的線索整理一遍,樂園的保安突然走了過來。
剛才和韓非發生沖突的一家人站在保安后面,他們對著韓非指指點點。
“我們樂園對員工要求是非常高的,你對游客粗暴動手,還將孩子撞倒,這已經嚴重違反了我們的員工守則。”保安直接攔在韓非面前:“現在我們覺得你很危險,這里不歡迎你,請你盡快離開吧。”
保安想要將韓非驅趕,那位母親實在看不下去,拿出自己拍攝的視頻對保安展示:“你們看清楚,就算被欺負成這樣,他依舊遵守了你們的員工守則,根本沒有還手。我覺得你們應該調查清楚,再進行責罰。”
“我們已經接到了領導的通知,他沒有通過測試,很抱歉。”保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態度冷漠,好像是鐵了心想要趕韓非走。
見韓非久久不動,他們直接上手。
還沒有找出線索的韓非自然不愿意離開,他穿著破舊的玩偶服拼命掙扎,看著十分狼狽和可憐。
“既然他不是你們的員工了,也沒有影響到其他人,那你們就更沒有資格去管他。”女人外柔內剛,她將自己的門票塞給韓非:“現在他也是這里的游客了,你們是不是應該拿出對待游客的態度來對待他?”
本來女人也不準備多事,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見這個玩偶演員孤零零站在樂園外面,想到了曾經發生過的一些記憶,她不想那樣的悲劇再重演。
孤立、排斥、暴力,這是她最討厭的東西。
見女人非要插手,保安只好放棄,他們本身就不占理,這下就更不好說些什么。
“你這是何必呢?”其中一位樂園保安性格比較直:“他腦子有點問題,你幫助他,說不定他還會傷害你。”
“那也是我的事情。”女人試著去和韓非溝通:“你現在是想要回家?還是去哪里?”
聽著女人的聲音,韓非總覺得有一絲熟悉,他抬起手,指向樂園:“我有一些東西要弄清楚,門票錢我以后會還給你的。”
周圍所有認識韓非的人都覺得他有病,包括他最親近的父母在內,但那個女人卻沒有從韓非的話語中聽出他有任何問題。
拿著門票,韓非在保安的跟隨下重新進入樂園,他看著擁擠的人潮,內心有些惶恐,身體也出現了輕微的不適應,他似乎患有非常嚴重的社交恐懼癥,長時間呆在人多熱鬧的地方便會出現病理性異常。
“要不你把玩偶頭套摘了吧,戴著這樣一個東西到處跑,肯定很難受。”女人剛才聽過韓非的聲音后,感覺有些奇怪,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個怪人一樣:“你是想要去找樂園管理人討要一個說法嗎?”
韓非和女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微微晃動巨大的玩偶頭套。
“那你為什么非要進入這座樂園?”傅天也感覺很奇怪,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向韓非。
再次搖頭,韓非什么都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必須要來這里,但來這里的理由他忘記了。
“要不你跟著我們一起逛吧。”女人擔心韓非再出什么意外,也怕韓非真的傷到其他無辜的人。
望著那個女人的臉,韓非這次沒有拒絕,他微微點頭,默默地跟在女人旁邊。
傅天一開始有些不開心,但他很快被樂園里的娛樂設施吸引,興奮的玩了起來。
“做孩子真好,不開心來的快,去的也快,世界上總有能夠吸引到他們的東西。”女人看著在玩耍的傅天,有些感嘆。
韓非沉默著看著傅天,那個孩子遠比同齡人要聰明,他在樂園的很多競技益智游戲中都能獲勝。
每次贏得比賽,樂園的工作人員都會在他的卡片上蓋一個很可愛的印章,好像集齊多少印章后,便能夠換一個神秘禮物。
在很短的時間內,傅天已經連續獲得了四個印章,他拿著卡片,好像趕時間一樣,跑到了排隊人最少的一個游戲攤位上。
“我要玩這個。”傅天把卡片遞給工作人員,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已經四枚印章了?小朋友很厲害啊!”工作人員面帶笑容,先是把傅天夸了一頓,隨后拿出了兩副撲克牌:“我會將兩副撲克牌混合,然后再將他們一張一張反蓋在桌子上,我蓋的時候會為你展示,你需要記住所有牌的位置。等我全部鋪好之后,你開始掀牌,只有掀起相同花色、相同數字的牌,你才可以去掉這兩張牌。如果失敗,掀開的牌要重新蓋上。”
“規則很簡單,如果你能在三分鐘內清空桌面,那就算你贏了。”
“三分鐘?”傅天點了點頭:“我試試。”
工作人員的動作非常快,洗好牌后,他在展示每張牌的同時,就將牌倒扣在桌面上。
一開始傅天還能記住,但在第三十張牌后,他就有些亂了。
“開始計時!”工作人員雙手離開桌面,對著傅天喊了一聲。
那孩子飛速翻動桌上的牌,但他的準備率卻很一般。
這是一個純粹考驗記憶力的游戲,傅天年齡還小,他越是急躁,就越會出錯。
三分鐘很快便過去,傅天并未成功。
“很抱歉,小朋友,我不能給你印章了。”工作人員把傅天的小卡片收起,遞給了傅天一個文具盒。
“我不想要文具盒,你能不能把卡片還給我?”傅天眼巴巴看著自己被收走的卡片。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挑戰的機會,但如果你還是失敗的話,那我就只能把卡片收走了。”工作人員滿臉笑容,但說話語氣卻十分堅定,這樂園的規則不容破壞。
“再來一次?”傅天猶豫了,他知道自己再來一次也無法做到:“可我不想要文具盒,我有爸爸送給我的文具盒。”
“那你也可以讓你的爸爸和媽媽來玩游戲試一試。”工作人員很擅長和小孩打交道,每當碰見鬧小脾氣的孩子時,聰明的他們會選擇和孩子父母去溝通,那樣才能最快解決問題。
女人和韓非也聽到了工作人員的話,女人面帶笑容,并沒有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旁邊的韓非則好像被什么東西觸動,他順著玩偶頭套的縫隙朝外面看,目光凝固在小攤后面的黑板上,那里記錄著其他游客通關游戲的時間。
“游戲……”
空白的腦海里似乎有個聲音響起,韓非聽不清楚,他本能的坐到了牌桌旁邊。
看見一個玩偶演員過來,工作人員有些費解:“你是?”
“我來幫他玩這個游戲。”
原本該玩這個游戲的人是傅天,但現在韓非替代了傅天,玩起了這個游戲。
韓非的后腦傳出一陣刺痛,這明明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他又隱隱覺得這好像是命運做出的選擇。
“大人的話,時間要縮短一點,你需要在兩分三十秒內完成。”工作人員開始發牌,韓非則扯下了玩偶外衣本就破爛的左臂。
工作人員用一分多鐘的時間將所有牌放好,然后他雙手離開桌邊:“開始計時!”
在工作人員喊出開始的瞬間,韓非把手已經伸了出去,他jing準的記住了每一張牌的位置!
二十張,四十張……
韓非就好像完全不用思考,他又仿佛是一臺jing密運轉的機器,別說失誤了,他翻牌的動作都十分標準,跟訓練過無數次一樣。
工作人員看呆了,坐在韓非旁邊的傅天也看傻了,眼前的場景對這個孩子造成了很大的心理沖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韓非清空了牌桌,成功翻開了所有的牌。
這個速度嚇到了工作人員,他愣了一下才按停時間。
“一分鐘?我扣牌都沒這么快?你怎么記住的?”
“把卡牌還給這孩子吧。”韓非不記得傅天是誰,但還是想幫那孩子拿到想要的東西。
“好、好的。”工作人員給傅天蓋上了第五個印章,隨后他又拿起筆在黑板上寫下了韓非的記錄,因為使用的是傅天的卡片,所以那個記錄的創造者也被寫成了傅天。
工作人員寫完記錄后,韓非腦海深處又傳出了一些非常模糊的聲音,跟之前相比,這個聲音稍微大了一點。
“好熟悉,是誰在我的腦子里?”
后腦的刺痛感愈發明顯,韓非隔著玩偶頭套,觸碰不到自己的頭顱,他只能不斷擊打自己。
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快速閃過,韓非看到了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臂。
他狠狠的捶打自己的頭顱,直接將玩偶頭套打掉在地。
“手臂?我怎么想不起來?”
韓非用力抓著自己的胳膊,仿佛要將它撕扯下來一樣,他感覺自己必須要做些什么事情。
人們察覺出了他的異常,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韓非感覺那些人全部都是鬼,他越來越害怕,連滾落在地的頭套都沒去取,快速朝著人少的地方跑去。
“喂!你要去哪?”女人和傅天被韓非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們撿起地上的頭套朝著韓非追去。
手臂上的玩偶外衣被生生撕扯掉,韓非的指甲狠狠挖進了肉中,手臂上傳來的痛感減緩了他大腦中的痛。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似乎這是他強迫自己養成的習慣。
指甲挖出了長短不一的血痕,但他不僅沒有停止,反而動作越發粗暴。
血珠順著胳膊滴落,指甲里滿是血污,但他依舊沒有停止,就像個自虐的瘋子一樣。
周圍那些人看向他的目光越來越怪異,整個世界好像都把他當成了怪物和異類。
路人們越是這樣,韓非內心就越感到恐懼,他不斷的奔跑,不敢停下。
跑了很久,韓非來到了樂園鬼屋后面,他躲在一棵大樹旁邊。
那種傷害自己的沖動已經停止,韓非低頭看著鮮血淋漓的手臂。
“痛苦并未帶給我快感,說明我沒有自虐傾向,但我為什么要去拼命留下這些傷痕?”
掃視手臂上密密麻麻長短不一的傷口,韓非的雙眉緊緊皺在了一起。
“99道?這個數字代表著什么意思?”
在韓非低頭沉思的時候,那對母子抱著玩偶頭套追了過來。
“為什么要傷害自己啊!”女人的聲音溫柔又嚴肅,她走到韓非身邊,正想要再說什么的時候,韓非慢慢抬起了頭。
手中的玩偶頭套滾落在地,女人怔怔的看著韓非的臉。
“你……叫什么名字?”
“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