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節骨眼上,人人都在站隊,陳家也不例外。
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中,陳家選了大皇子。
將來誰坐那高位遲延章現如今也不知道,但他敢確保一點,最后那人一定不是大皇子。
他很清楚,平南王絕不會允許一個庸才上位。
但他也不能阻止陳家做出自己的選擇。
被他一通奚落,陳家姐夫臉色更加難看了。
“遲延章,你莫要欺人太甚!”
遲瑛不懂這些,她夾在中間也是左右為難。
“陳大人此言差矣,我們就事論事,我又何曾欺你?”遲延章慢悠悠道。
將他看清了,遲延章也就不氣了。
陳家姐夫氣得臉紅脖子粗,偏生遲瑛一句話沒說,他就更來氣了。
拉著遲瑛便要走,嘴里還說什么往后和遲家斷絕往來的狠話。
遲瑛知道他是在氣頭上說的氣話,但她也姓遲,怎敢真當做充耳不聞?
她出聲勸說,卻被丈夫羞辱了一通。
她竟不知,只讀圣賢書的陳家人竟也會說出不堪入耳的渾話。
他給陳家面子便是因為長姐遲瑛,可他在遲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辱沒遲瑛,遲延章便忍無可忍了。
他是提不動槍了,可教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還是綽綽有余的。
遲延章打了陳家姐夫,下手不輕。
遲瑛心中是有氣,但她也是陳家婦,見丈夫被打她難免心軟。
不過她沒能制止住弟弟,還是老太太來了,遲延章才收手。
陳家姐夫被遲延章打得鼻青臉腫,一點儒雅氣質都沒了,瞧著倒是有些滑稽。
他捂著臉瞪著遲延章,他覺得自己是貴婿,老太太來了至少會給他撐腰。
“我……你沒完!”嘴里缺了兩顆牙,他說話也是含糊不清。
見丈夫被打成這個樣子,遲瑛也跟著落淚,看得遲延章直搖頭。
“便是你父親來我遲家也得畢恭畢敬,你又算個什么東西?在我遲家辱我遲家人,你好大的膽子!”
讓他沒想到的是,老太太非但一點面子都沒給,還反過來羞辱了他一頓。
他就是再不滿,也不敢抬頭與老太太嗆聲,只得含恨低下了頭。
老太太訓話,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遲瑛還在他身邊候著,眼淚汪汪。
老太太看向她:“瑛娘,你過來。”
她老人家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女兒,方才下人來報,她也聽了一些話。
她老人家如今是真動怒了。
將女兒嫁到陳家,從一開始便錯了。
可遲瑛并未起身,她只是跪在老太太面前,替丈夫求情。
“母親,說來說去都是女兒的錯,您別怪罪于他,女兒求您了!”
她知道老太太什么意思,可是她做不到。
她知曉自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所以時常都念著陳家的好,要她舍下這些,她當然不會愿意。
見她如此這般,老太太咬牙閉上了眼睛。
“延章,送客!”
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老太太沒有強求。
讓她吃吃苦頭也好,便讓她看看,沒有遲家的撐腰,陳家會如何待她!
遲瑛也沒想到老太太如此心狠,可她此時不愿低頭,也不能低頭。
她也不知為何突然就鬧成了這個樣子。
她憋了一肚子氣,她氣弟弟遲延章落她面子,氣老太太不明事理,也氣丈夫突然變臉。
遲延章也不屑得送他們走,只是讓魏嬤嬤打發了他們。
魏嬤嬤代表老太太,他們自不敢造次。
陳遲兩家在遲延章回來的第一天便鬧翻了,說起這件事時,不免讓人唏噓。
這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遲延章無意大皇子一派。
這件事不大,也不小,只是正好讓人一些人心慌了。
遲姝是在第二日圣上的封賞下來后才去的遲家道賀。
遲延章將手中兵權上交,圣上便賜了他爵位,定川侯。
本意是讓他做個閑散侯爺便是。
但平南王許了他承諾,也并未食言。
過后,圣上又補了一道圣旨,許他關中任職,他便成了平南王明日其實的左膀右臂。
她比姐姐遲瑛聰明,并未提及陳家的事,只是代家公平南王送上了大禮。
遲延章自然清楚,這些榮耀也好,封賞也好,都是平南王替他謀來的,他既入了平南王麾下,往后便會盡心盡力替平南王做事。
一時間,遲延章風頭大盛,倒是有不少人打起了他的主意。
遲家無后,遲延章又正值壯年,便不可能不娶續弦。
各家蠢蠢欲動,這事也傳到了敬陽公主的耳中。
“母親,遲延章現在可是平南王面前的紅人,若平南王有意抬舉他,屆時怕是您親自出面也是制止不了的。”
季鴻說這話時,一直盯著瞇著眼淺憩的母親。
在公主府便是敬陽公主一人說了算,他便是敬陽公主的親兒子,也得看她臉色行事,不敢有半分暨越。
待他說完了,敬陽公主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歲月從不敗美人,即便是白了頭,敬陽公主依舊優雅。
該有的妝面,一分不少,那雙美目煞是有神,看得季鴻心驚。
忙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她。
“本公主不松口,他怎敢另娶他人?”
這一點,敬陽公主很自信。
平南王那邊她是無力制止,可他清楚遲延章的秉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遲延章確實是個君子。
若不是女兒早逝,或許她敬陽公主與遲家也不會是如今的局面。
“他既已投靠平南王,便不是當初的遲延章了,更何況小妹都已經去了這么多年,只怕他的心里早就將小妹忘得一干二凈了。”季鴻忍不住道。
他話音剛落,敬陽公主一個眼刀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自知自己說錯話了,犯了公主娘的禁忌,連忙噤聲,隨后自打了兩個巴掌。
“沒有下次了。”敬陽公主冷冷道。
“兒子謹記了!”
只是一句話,卻將季鴻嚇得不輕,他連聲應答,將不滿藏在了心中不敢表露。
“你最好是將不該有的心思都爛在肚子里,行了,你下去吧。”
敬陽公主不耐煩的將他趕走了,最后說出的話也不禁讓他感到后怕。
她是在警告他。
他姓季,這公主府卻不姓季。
他有些不甘心,想著小妹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可母親寧愿成日緬懷一個死人,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幸好,他還有個受寵的女兒。
想著,他便讓下人去請季蕓嬌了。
父親窩囊一輩子就算了,他一定得讓這公主府改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