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微弱的燭光,還能看清他的臉有多白。
“傅淮宴,那個……你沒事吧?”她關切問道。
難不成是被老鼠咬了?遲玉卿是真有些擔心他了。
他沉默不語,看上去有些可怕。
好一會兒,他才有了反應。
“你有什么辦法離開這里?”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時間,遲玉卿竟不知是不是該感謝這些小東西了……
不過,他既然想走,那就好辦了。
她指了指那邊還在做著最后的堅持的燭臺。
不管是不是抓錯了人,終究是動了他們。
就算要離開,遲玉卿也不會便宜了他們。
傅淮宴很快會意,雖然很驚訝于她的意思,卻沒有反駁。
他倚著墻挪動到了桌臺邊,再緩慢靠近燭臺。
看準了方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撞,桌子翻了過去,燭臺也倒在了地上。
天干物燥,很快,火勢便蔓延開來。
傅淮宴也倒在地上,忍著火烤的疼痛,生生將繩子燒斷了。
在地上打滾,他早就不復優雅矜貴了,臉上還掛著豆大汗滴,就是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熱的。
火不僅毀了他的衣服,也傷了他的一雙手。
他替遲玉卿解繩子時,看著他那雙手的慘狀,遲玉卿難免有些內疚。
大火傷了他手上的皮肉,一股子燒焦的味道,還有鮮血往外滲。
“謝謝你啊!”好在,她懂醫理,他受的傷,她能治。
“不想被燒死就少說廢話,趕緊走!”
天干物燥,燭火一碰就燃,火勢已經燒到了房梁上了。
正說著,堂前的匾額便砸了下來。
好在傅淮宴反應快,用力將她拉開了。
她也順勢撲到了他的懷里。
除了父親以外,遲玉卿還從來沒有這么靠一個男人這般近過。
她的心本能的跳個不停。
傅淮宴倒沒想那么多,見她小臉紅撲撲的,還以為是被火烤的。
后面火光沖天,火勢也大范圍的蔓延開來。
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想也沒想,便拉著她離開了這荒廢已久的八王府。
這火便是他們放的,二人自然不敢招搖。
遠離了八王府后,兩人來到了一處小河邊休整,遲玉卿還記著他的傷。
他們如今在懷梁城外,又沒有車馬什么的,若徒步走回去,怕是要走一晚上。
這并不現實。
她身上是沒有備金瘡藥帶著,不過這也沒將她難倒。
采幾株藥材來應急還是容易。
“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沒有了皎潔的月光,好在河邊有流螢,勉強還能看清路面。
這還是她跟師父學的。
懷梁比別的地方都要濕熱,雖然這才是初春時節,可河邊已經有流螢出沒了。
看著流螢在身邊飛舞著,遲玉卿又想起了師父,也不知他老人家近來可好?
她才走了兩步,傅淮宴便也跟了上來。
聞著那絲絲熟悉的藥香,遲玉卿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道:
“不是叫你在那邊等著我就是了嗎?”
他不聲不響的跟著,還有些嚇人。
不過他是為了他們脫困才受的傷,她倒也是好脾氣。
傅淮宴卻是擔心她,這本就是城外,本就人煙稀少,夜里什么危險都有,讓她一個女子獨自行動,他還沒那么心大。
不過,他沒有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
見他不說話,又當起了悶葫蘆,遲玉卿也回過頭,自顧自的尋找起了草藥。
好在,這小河邊也沒讓她失望。
她找了找便找到了所需的藥材。
這小河邊別的草藥沒有,地榆卻是不缺。
眼下將就將就用來應急還算不錯。
她將地榆用石子碾碎,便動作輕柔的鋪在了他已經清洗干凈了的傷口上。
她還當他不怕疼,可他臉上微小的表情還是被她捕捉進了眼中。
他卻還要咬著牙佯裝淡定,遲玉卿便覺著有些好笑了。
“你笑什么?”察覺到她在笑,他不悅道。
遲玉卿的笑意更濃了,這人和她前世認識的他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至少,她以前不知道他還有這一面。
她挑了挑眉,對他的質問充耳不聞,也學起了他高傲的模樣。
將藥敷好,怎么包扎成了難題。
她看了他一眼,他原本華貴的衣衫早就不成樣子了,她也無處可下手。
略微想了一下,她便從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了一道。
駕輕就熟的給他包扎了起來。
瞧著她這般力大,傅淮宴不禁抽了抽嘴角。
她所做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準確來說,她就不像個閨秀。
遲玉卿無視他的驚訝,三下五除二的便給他包扎好了。
“好了,大功告成!”
這點傷,她還沒放在眼里。
等回去了,她再送些傷藥給他,不出半月,他的手便能恢復如初了。
傅淮宴只是點了點頭,便將手藏了起來。
他很不滿意她的杰作。
兩人走是不可能走的了,只能等人找過來。
八王府失火,明眼人便知這其中大有蹊蹺,待他們找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只是眼下,他們兩人也只有等了。
“為什么你好像和我很熟的樣子?”
經歷了這么一出,傅淮宴似乎也沒先前那般討厭她了。
他一直忍著疑惑,這下兩人坐在同一塊大石上,他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見她時的場面,她當時就好像認識他一般,拉著他去救人。
他也不知為何,就稀里糊涂的跟著她一起去了。
這讓他感到很是奇怪。
遲玉卿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她不禁撓了撓頭,她總是下意識的將他當成是前世那個傅淮宴,卻忽略了這一世他們還并不算有多熟稔的這一茬。
也不怪他會奇怪,是她欠缺考慮了。
“嗯……大抵是我們投緣,你這人仗義,不若我們便交個朋友如何?”
她如今臉皮厚,嬉笑著應付了兩句。
這話有一半是真的。
她和他的確投緣,不過這緣嘛,是人為。
傅淮宴這人也的確仗義。
她這個朋友,她的確想交。
當然,她是為了能更好的和他合作。
她尚且不知道他們的謀劃到了哪一步了,他若能信她自然最好。
聽到她說交朋友,傅淮宴變了變臉色。
又是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他現在合理的懷中她是居心不良。
“你少來這一套,臭丫頭!”
他爹是遲延章,她便也是平南王一派的人。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如今誰都不可信,更何況是她這么個怪人了。
傅淮宴好不容易對她有所改觀的印象,便因為她這句話土崩瓦解了。
看著他眼中的防備,遲玉卿頗有些無語。
她真沒有別的意思……
“不過,傅淮宴,你為什么會怕老鼠啊?”
她嚇唬他有鬼他都不怕,竟然會怕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