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平南王已經做了一些措施,雖然成效不大,不過還能緩上一緩。
懷梁東面便是景陽,景陽再東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若是能將這大水順著景陽注入大海,所有的問題便能迎刃而解了。
可問題是,懷梁與景陽之間隔著的并非是水,而是千重山。
平南王只得開了南邊的水閥,將城中的水順著南邊流了出去。
這個法子無疑是最笨的,也是造成損失最嚴重的,可平南王也只能這么做。
總不能讓這大水,將懷梁城給淹了。
若是夜里雨停了,他便賭對了。
皇帝對此事沒有異議,只說待此事過后,適當減免懷梁之地百姓的賦稅,便算作是補償了。
皇帝問過了這些事,卻獨獨沒有詢問那大夏刺客之事,他沒有提及,平南王也就沒有多言。
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平南王才出了宮。
平南王走后,皇帝才又讓曹公公暗中替他跑了一趟,將三皇子給請來了。
武安侯府——
不知他們在屋里說了些什么,只聽到老侯爺咳嗽不止,還有傅端良的求饒聲。
沒過多久,傅端良便出來了。
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高管家,高管家瞧著跟沒事人一樣,見了傅淮宴,仍舊恭敬行禮。
傅端良可就不一樣了,他的臉上還多了幾個巴掌印,發冠都歪了,看著不怎么體面。
看著傅淮宴在看他,傅端良捂著臉頗有種氣急敗壞的意思。
“沒規矩的東西!”他是在說,見了他這個老子,傅淮宴連理都沒理他。
他的話,傅淮宴就當做耳旁風了,根本沒打算理他的意思。
高管家咳嗽了一聲,引著傅端良,道:“老爺,請!”
剛被老侯爺訓斥了一通,偏生這人還有心思教訓兒子。
“哼!”傅端良左右無奈,一只手捂著臉,一邊甩袖走人了。
他走了,高管家也沒有留下。
半晌,老管家才從里屋出來,將他給喚了進去。
進去后,老侯爺仍舊是坐在床上的,從他的臉色來看,便知道他方才發了多大的火。
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聽見腳步聲,抬眼一看,手都跟著抖了抖。
“將軍!”老侯爺愣愣的看著他,仿佛是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
傅淮宴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這件衣裳,便想明白了。
“祖父,您說的是遲老將軍嗎?”
見老侯爺的反應,他也想到了今日遲老夫人看見他的反應。
也是為之一愣,大抵是這身衣服的加持,遲老夫人還真沒有難為他。
只是同他講了一些遲老將軍的故事,他還以為老夫人會帶出他祖父當年與老將軍的往事,以此來譏諷他,可老夫人也沒有。
真的就是在同他講故事,也不像他想的那般不茍言笑,有時候過于認真,一邊說還一邊笑。
遲老夫人都脾性他摸不著,也不敢隨意亂插畫,只好乖乖站著聽,他著實是給自己捏了一把汗。
不過,通過遲老夫人的講述,傅淮宴對從前只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遲老將軍,也有了更深的一些了解。
他是不知道老夫人對他說這些的意思何在,可他還是大為觸動。
聽到他開口詢問,老侯爺這才回過神來。
方才他看花眼了,竟將這臭小子看成了老朋友。
“這身衣裳,你穿著倒是正合適。”
老侯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對他這一身衣裳評價了起來。
難得聽到祖父夸贊,傅淮宴還覺得稀奇。
他是從遲家完好無損的回來的,從他的神色來看,便沒有太過為難,這樣一想,老侯爺的面色才有所緩和。
“祖父的眼光向來不錯。不過,祖父因何故動怒?”傅淮宴看也是好奇方才之事,便隨口問了一句。
老侯爺的憤怒分為兩種,一是單純的動氣,便像是遇上傅端良,總能將他氣得直咳嗽。
還有一種,便是從心的憤怒。
好比是今日遲玉卿的頂撞,更像是被人誤解,還帶有一種委屈之感在里頭。
不過,即便是老侯爺沒將自己兒子這點伎倆放在眼里,但那不安分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老侯爺也難免會動怒。
“他以為我死了,這傅家便成了他的了,倒還真是敢想!”
老侯爺的藥都是太醫開的,雖然不一定有用,卻也不至于是于他的傷沒有一點益處的風寒藥。
這一查,便查到了兒子傅端良的身上,所有的不合理,也就都成了合理。
傅淮宴也跟著皺眉了皺眉,他倒是不知,父親現在竟有如此膽量。
不過,他能將手伸到祖父這里來,還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突然就想到了高管家。
不過,高管家為人精明,倒是不一定會和傅端良為伍,就算是倒戈也不會是現在。
他覺得高管家有些古怪,也許是他看錯了。
只不過,這件事他不好多問多管。
傅端良再不是,上頭還有個老侯爺管著,他是為人子孫,有些事不該問的,便得自覺回避。
老侯爺喚他前來也不是單說這些糟心事的,如今老侯爺腿腳不便,傅淮宴便得勤快些。
“這雨不知道還要下到幾時,但平南王絕不能將水盡數引到南邊,你替我去平南王府跑一趟,將這封信親手交到平南王的手中。”
老侯爺從身后拿出了一封已經寫好的信,交給了他。
傅淮宴還沒聽聞此事,老侯爺倒是先知道了,聽到平南王這么做,傅淮宴也有些吃驚。
懷梁以東的景陽雖然以山相隔,可景陽無疑是懷梁四面最低的地勢。
而南邊的寧州卻不是,寧州的地勢要比懷梁高一些,也沒有河流橫貫其中。
從懷梁放出去多少水,屆時只會從地下的暗流又流轉回來。
平南王或許不知道此事,可傅家是知道的。
傅家祖上并非是長于懷梁,他們的族人都在與懷梁相鄰的寧州。
只是后來老侯爺這一脈遷移來了懷梁,這也是傅家算不上懷梁世家的緣故。
傅淮宴是跟在老侯爺身邊長大的,這些事,他或許多少也都知道一些。
他更知道這事若是耽擱一時,便會鑄成大錯,他也不敢耽擱,聽老侯爺仔細囑咐了幾句后,便讓傅開又備好馬車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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