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矜

372:唯愿卿好

“那……我們呢?”

她考慮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將他算在里面,她親自將他的手放開了。

“你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前世今生嗎?我欠你的情,來世再還。”

“若我今日非要帶你走呢?”他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分外堅定。

“那我便再說一遍,我不愿跟你走,這回你可聽清楚了?”

她的態度也很堅定,兩人分明都是固執的性子,誰也不肯服軟。

兩兩無言,四目相對之間,還是傅淮宴示了弱,他重新將她摟進懷中,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懷里。

“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他的唇貼著她的耳朵,呢喃低語。

她可以明顯看到他眼底的青黑,她哪里還說得出什么傷人的話?

快速看了一眼窗邊的黑影,她收回目光,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偷偷遞給了他。

傅淮宴只一下便明白了,眼里終于是有了一些光芒在。

她點了點頭,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安了他的心。

“傅淮宴,換做是你,你應該也會這么做的吧,就像你寧愿犧牲你自己的性命來換傅家安穩,我也一樣。”

她的神情很是嚴肅,仿佛已經做好了與北堂故魚死網破的準備了。

“我……可我不甘心。”他想,若她沒有提醒他的話,聽到她這句話時他會更加絕望。

“但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卻是笑了,只是那清冷疏離的姿態,讓人不可觸及。

“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快走吧。”

“你當真要如此絕情嗎?”她都沒有說想他,他還不想就這么離開。

遲玉卿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使小性子,當然她的心里是甜滋滋的。

眼波流轉,她快速上前蜻蜓點水一般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在退去時,卻被他抓住了手腕,拉她入懷。

“我真想將你帶走藏起來,什么也不顧。”他低著頭,溫熱的唇抵著她的額頭,落下溫柔一吻。

只可惜,他們不能。

他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只手串穩穩的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送給你的生辰禮物。”說罷他便放開了她。

“等我。”不待她說話,他最后只用口型說了這么兩個字,便從窗邊跳走了。

遲玉卿追到窗前,卻已不見他的身影了。

望著窗外朦朧的月光,她的心中也是一陣悵然若失。

“比起不著邊際的以后,我唯愿卿好,你能明白嗎?”她喃喃道。

她以前覺得自己喜歡季無淵喜歡得不得了,但現在看來,她對季無淵好像依賴更多一些。

或許這才是愛,只可惜結局早已注定好了,是她明白得太晚。

他從來都不曾欠她,是她欠了他太多。只希望下輩子他們能做一對普通人,一輩子相知相守,永不分離。

北堂故進來時,便看到她對月傷懷的模樣,看著她臉上的哀戚,他莫名感覺到煩悶。

察覺到他來了,遲玉卿很快便回過神來了。

“太子殿下可還滿意?”她譏笑道。

他在外偷聽,他們心知肚明。

北堂故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她手腕上。

她下意識的便收回了手,將那手串藏在了袖中。

“也好,留著做個念想。”他笑道。

“孤也有禮物要送給你,等我們回了大夏你便知道了。”

遲玉卿面上卻看不出喜樂來:“那便多謝太子殿下了。”

縱使她沒有好臉色,他卻是怎么也不生氣。

“你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擾了。”臨了,又補了一句:“夜里寒涼,記得關好窗。”

她則沒搭理他,權當沒聽到了。

他前腳剛走,陳儻后腳便進來了。

探得無人偷聽,他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了她身邊。

“我就知道你不會跟那小子走。”說罷,他又補了一句:“不過他倒是有種,就沖他敢來劫親,這個妹夫我認了!”

陳儻知道的不多,他只以為傅淮宴是傷心離開的。

遲玉卿卻是不想再提這事了。

陳儻見狀,怕她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二哥哥,你明日便走吧。”她正色道。

她當然不會真讓陳儻跟著她去大夏,他得留在軍中。

陳儻卻是皺眉道:“不成!我說了要親自將你送到,哪能讓你一個人走?”

那大夏他都沒去過,更何況北堂故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萬個不放心。

遲玉卿知道他會拒絕,又繼續勸道:“我知道二哥哥是擔心我,但如今比起我,永綏更需要二哥哥!”

“我如今的身份是永綏郡主,我自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二哥哥就放心吧。”

在家國大義面前,得知道孰輕孰重。

陳儻沉默了半晌,終是點了頭。

“那好吧!”看了她良久,他才道:“遲卿卿,我真希望你永遠都長不大……”

他寧愿她是那個只會跟在他屁股后面胡鬧的小丫頭,有他保護著她,她永遠也能無憂無慮的。

遲玉卿笑了笑卻是沒接話,長不大的結局,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

人總是要學著長大的,哪怕一路上再多的艱難險阻。

送走了陳儻,遲玉卿才叫醒倒在床上昏睡著的雙兒。

雙兒一睜眼便是焦急的問道:

“小姐,你沒事吧?”

她只記得這驛站遭了刺客,再多的她便記不起來了。

“我沒事。”遲玉卿給她倒了一杯水,雙兒咕咚兩下便喝完了。

“小姐,刺客抓到了嗎?”雙兒撓頭,卻是想不起來。

“逃了。”

“逃了?也不知那刺客究竟是什么來頭……算了,小姐,夜深了,你趕緊休息吧,奴婢守著你。”

雙兒是一刻也不敢合眼了。

“好了,你也去休息吧,那刺客不會來了。”

雙兒卻是沒注意到她說的是不會來,而不是不敢來。

“小姐,馬上便要出關了,也不知大夏是何等光景?”

雙兒攏了攏外衣,這靠北的地方就是要比懷梁更冷一些,白日里行路,還能看到皚皚雪山。

聽說大夏是沒有春日的,等雪都化了便該是盛夏了。

遲玉卿則沒有接話,她沒有雙兒那般好奇,也對大夏相關提不起半分興趣,她只摸著自己手上的珠串,心里想著那個別扭但無比真誠的傻瓜。

雙兒見她未回應,也就沒再打擾了,吹滅了燭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