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的那些東西,在他們的生活里,其實連一粒米都比不過。你自以為精彩的一生其實毫無意義,你只是自己過得快活,可你這一輩子做的所有事,對后人毫無幫助。
百姓們喚你一聲江南第一才子,那說他們對你這滿身才氣的尊重,可你又何曾配得上他們的尊重?
你是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了,還是為這天下為這黎民百姓做了什么善事了?你有什么資格揮霍自己所有的財富,揮霍自己這滿身才氣?
守著這天下,守著大齊,守著黎民百姓的,是那些終日戍守在邊關,忍受著風霜吹打的大齊將士們。
是他們守住了這片祥和,他們如今仍于邊塞吃苦受累,可你卻在這里享受著這一片祥和受著百姓的尊重干這些無用之事。
唐玄佑,你問問自己的良心,你配嗎?那一聲江南第一才子,你真的配得上嗎?”
唐玄佑神色忽然沉了下來,他冷聲道:“公主既然如此憂心百姓,那就應該散盡家財,讓長安城的百姓們過一過好日子。而不是站在這茶樓之上,浪費時間同我講這些大道理。”
喬明錦望著長街上來來往往數不清的黎民百姓,沉聲道:“本宮幫得了一個,幫不了所有,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說罷,她又側眸望向身旁的唐玄佑,繼續道:“本宮今日同你說這些,并非是想強迫你去做些什么。
本宮雖說有時候確實會有些蠻橫無理,但本宮也不會強人所難。你有你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選擇,本宮無權干涉你的生活。
本宮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有你要追尋的事,大齊的萬千黎民百姓也有,你想快活過完這一輩子,可百姓們只想平平安安,和親人安然無恙地度過余生。”
縱是讀過再多的書,唐玄佑此刻也被喬明錦說得一頭霧水。
他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喬明錦道:“本宮希望公子能認清局勢,莫要引起不必要的紛爭,莫要毀了百姓們追求的長安祥和。”
唐玄佑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
“公主是覺得我待在安平王府一事會觸怒太子,會因此引得朝中內亂,對吧?說到底,公主還是不想讓我待在安平王府。”
直說不就行了?何必繞那么大一個彎?
反正就算她直說,他也不會答應他。
他唐玄佑的選擇可不是她一個公主能干涉得了的。
所以又何必說那么多?
這個公主太可笑了。
喬明錦笑道:“公子說笑了,本宮從未有過讓你離開安平王府的念頭。相反,本宮不止希望你能待在安平王府,本宮還希望你能待在顧將軍府。”
這才是她今日請他來的真正目的。
說了那么多,她算是看清楚唐玄佑這個人了。
說句實話,起初她確實看重他滿腹才華,想要讓他為己所用。
只可惜,這個人堪稱是冥頑不靈,說再多的大道理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既然不能讓他與自己為伍,那還不如直接利用他去對付顧慍和。
反正最后都能達到她的目的,她也不必在他身上多浪費口舌。
顧慍和想引起安平王與才子之間的爭斗,他自以為利用唐玄佑入安平王府這件事情做的天衣無縫。
他以為,他這般不僅能達到目的,還能全身而退。
喬明錦知曉自己阻止不了他,但她可以利用唐玄佑讓他無路可退。
她要讓唐玄佑與顧慍和來往親密,再讓太子與安平王都查到唐玄佑為何會進安平王府。
她要讓太子和安平王雙雙知曉顧慍和的目的。
只是唐玄佑這個人,確實是挺難說動的。
不過沒關系,她還有最后一張底牌。
唐玄佑此刻聽的一頭霧水。
“什么意思?我進顧將軍府上做什么?”
喬明錦笑問:“公子待在安平王府也有些時間了,應該還沒查到關于蕭家人的下落吧?”
唐玄佑大驚:“你怎知......”
喬明錦出言打斷了他的話:“本宮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宮知道公子去哪能查到蕭家人的下落。”
唐玄佑雙眸迸發出一抹光亮,他喜道:“公主當真知道?”
喬明錦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慢慢道:“你那副千山白鳥圖,是從顧將軍那里得來的。
顧將軍與公子可不一樣,他可不是什么愛書畫之人,公子就沒想過,一個只會舞刀弄槍的男人,是從哪里得到那副樂安居士真跡的嗎?
若是你想要查清楚那一切,自然要去見顧將軍。唐公子覺得本宮說的,是否有理?”
唐玄佑輕笑道:“我可不會相信公主會這么好心,公主告訴我這些,應該還有別的目的吧?”
喬明錦也不瞞著他,她直言道:“本宮確實沒這么好心,本宮只是想讓安平王和太子都看清楚顧慍和的真面目罷了。
本宮可不希望安平王和太子因此小事引發爭斗,最后落得個漁翁得利的下場。”
唐玄佑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懂她所言何意,他笑了笑道:“公主原來是想要利用在下。”
喬明錦提起溫茶銅壺,倒了一杯熱茶,輕聲道:“各取所需罷了。”
她就是在利用他,但總得給這個江南第一才子留點面子。
總不能這么直白的直接說出利用這兩個字。
唐玄佑走到她身旁,問道:“在下還有一點好奇,大齊歷經了兩朝風波,世人早已將往事遺忘,公主又是如何查出我乃樂安居士后人的?”
喬明錦站起身,笑道:“正因為世人早已將過往遺忘,才讓那些銘記它的人顯得突兀。”
正如唐玄佑所言,大齊歷經了兩朝風波,在明齊帝登基之后,換了國都改了國號,前朝許多顯赫之人開始隱姓埋名,世人漸漸開始了一個新的時代。
這么多年過去了,前朝那些往事早已被黎民百姓所遺忘。
茶余飯后百姓們也已經有了新的談資,那些追捧的事物也在不斷發生變化。
改朝換代之后,沒人會追究一個人祖上如何,世人關心的只有自己的眼前事。
世人如此,唐玄佑亦是如此。
樂安居士已然不是這個時代所追捧的對象,世人也將他遺忘的差不多了,可唐玄佑卻大肆尋找樂安居士真跡,這一點足以引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