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掐著谷溪音下巴的手緩緩松開,慢慢垂下。
她忽然望向了顧慍和,那目光五味雜陳。
“顧哥哥,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慍和知曉此時場上已無外人,除了喬明錦的人,便是西域的人,便也沒再掩飾。
他沉聲道:“如你所見。”
南卿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所以,這么多年,你一直將她留在了長安城?”
顧慍和沒有應答,沉默是他給她唯一的回答。
“如我所見......”南卿的神情逐漸從不可置信轉為了苦笑,“所以,你一直都在騙我。”
一語落罷,她又望向了站在身前的谷溪音,緩緩開口道:“還有你。
我待你如姐妹,你卻一直欺我騙我。”
喬明錦退到一旁默默看戲,顧慍和忽然走過去一把拉走了她。
她想要甩開,卻又沒有那個力氣,只好任由顧慍和拉著自己往外走。
宋祁安瞧見之后,連忙跟了上去。
顧慍和將她拉到了一處無人之地,這才甩開了她。
喬明錦面露怒色,但在瞧見宋祁安也跟了過來之后,怒氣忽然散去了許多。
他在便好。
宋祁安立馬站在她身前,護住了她。
顧慍和盯著喬明錦,質問道:“他是誰?”
喬明錦冷冷回答:“用你管。”
他臉色忽然沉了下去,望向宋祁安的眼神里充滿了敵意。
然而當他望向喬明錦時,卻又變成了無可奈何。
語氣卻強裝著冷漠:“你給我記住了,明日,是你我大婚之日。”
喬明錦輕笑:“那又如何?”
“喬明錦!”他的情緒被她激得難以控制,無奈與憤怒在臉上寫得滿滿的。
“怎么著?”她仰著臉,毫不畏懼的望著他。
有宋祁安在,她什么也不怕。
可說句實話,活了兩輩子,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顧慍和這種神情。
顧慍和沉聲開口:“你最好本份些!”
喬明錦笑了笑:“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他神色認真,語氣低沉:“就憑明日之后,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可她卻道:“你我都知,這樁婚事,算不上什么。”
似有什么狠狠的刺了他一下,刺到他清醒。
將他從夢拉回了現實,打破了他所有的癡心妄想。
他垂眸,聲音有些低低的:“原是我逾越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他這般模樣,倒讓她有些不適應。
癡心妄想終是鏡花水月。
他緩過神來,神色再次冷漠。
“喬明錦,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她笑了笑,依舊沒有應答。
顧慍和繼續開口:“從谷溪音的出現,再到南卿的到來,你這個局,倒是縝密得很。”
喬明錦笑道:“本宮可沒那么大本事,左右你那位西域小妹妹的心思。”
但這個局,確實是她布下的。
顧慍和道:“你確實沒法左右南卿的心思,你只是算準了她的心思。”
他總能將她的心思看透。
喬明錦靜靜的望著他,“你看破得未免太晚了些,這盤棋,快要結束了。”
顧慍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望著喬明錦道:“你的試探未免太過刻意,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問我便是。”
“本宮不是在試探你,本宮是在自己去查。你也沒什么值得本宮去試探的,你不值得。”
他呼吸一滯,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好得很,好得很啊。”
她明白,他是在看著她。
可他的眼神卻讓她有些害怕。
好似她做了什么對不住他的事情一般。
“顧慍和,你別忘了,最開始設局的人,明明是你。
是你將谷溪音帶進了中原,帶進了長安城,安排了這一切。你有什么資格這般質問本宮?明明是你,明明是你一直在設局。”
“我設局,從未將你牽涉其中。可你設局,卻處處都是為了我。”
“你該感到榮幸。”
“榮幸?”他苦笑,“被自己的未婚妻處處設計,我還要感到榮幸,真是可笑。”
可笑至極。
“不必把你自己說的這么可憐,你設計本宮設計的還少么?何必裝作無辜,你當本宮傻看不出來嗎?”
“那是從前。”
他的聲音有些低,她卻全然不信他。
“整個天下屬你最能扯謊,本宮這輩子,都不會再信你一次。”
“你為何這般待我?為何要待我像待敵人一般?”
“本宮如何待你,是本宮的權力。本宮是大齊嫡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今日本宮就在此告訴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本宮都會不顧一切攔住你。”
顧慍和緊握著的雙拳緩緩松開,望向喬明錦的目光了多了許多冷漠。
她要攔他,他自是不會讓著她。
沒人能阻止他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顧慍和要得到的,沒人有那個本事去阻攔。
誰也不行。
就算是她喬明錦,也不行。
“所以,你做這些,設下這個局,全都是為了阻攔我。喬明錦,你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知道這一切的?”
“你以為,本宮會傻到告訴你?”
“明日是你我成婚之日,在成婚之前,你還要給我擺上這樣一局。喬明錦,你到底想怎么樣?”
“謝初堯是我自小摯友,在他不通情愛之時,你卻將你的人安排在他身邊,顧慍和,你到底想怎么樣?”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沒人回答對方的問題。
許久,顧慍和才再次開口:“你不也一樣,為了設下這個局,把你那位自小的摯友也一起設計了,不是嗎?”
設計了謝初堯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喬明錦承認,這一次,她確實是利用了謝初堯。
但若不如此,她又怎么能查得出來這一切。
她有她自己要查的事情。
“喬明錦,你和我一樣無情無義。”
“本宮和你不一樣,永遠都不會一樣。”
他為了權勢,可以顛覆一切。
可她永遠都不會。
權勢已然握在她手里。
她唯一要做的,是守住大齊與身邊人,還有如今的一切。
將謝初堯當作棋子引入這盤棋局之中,實屬不得已之策。
只有這樣,她才能讓顧慍和放松警惕,以為自己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要打破他所有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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