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喬明錦第一天離開長安的時候起,他便已經知曉她是與誰一起去的。
但他一直沒細問過她。
他明白,喬明錦有意保護那位公子的身份,故在上次詢問無果之后,便一直沒追問。
只是,他的阿錦似乎對那位公子的感情有些特別。
“阿錦,朕問你,若是朕肯為你二人賜婚,你可愿意?”
喬明錦沒想到他會忽然間說出這樣的話,她愣了好大一會兒,反應過來之后才回答道:“父皇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不是說好不再管兒臣的婚事了嗎?怎么又忽然提起這樣的事兒?”
“你的婚事朕不會干涉,朕只是希望你能早點找到一個,能與你共度余生的人。
哪怕那個人的身份朕并不知曉,哪怕朕連他是誰,長什么樣的都不知道,就算是沒見過他,也沒關系。只要他是你真心喜歡的就好。
只要你信任他就好,只要,他值得你信任就好。”
“兒臣已經是成過一次婚的人了,這些事情兒臣都明白的,父王您不用擔心,他很好,父皇您就放心吧。”
假如說這世上有什么堅不可摧的信任,那便是她對宋祁安的信任。
她這條命,就是他給的。
因為他,她才有了能再活一世的機會,才有了能改變這一切的機會。
他值得她信任。
“若是你愿意,朕擇日就為你們準備婚事。”
聽到這句話,喬明錦連忙道:“兒臣不想嫁人。”
她并沒有反駁她對他的感情,只是拒絕了這門婚事。
她只是不愿意嫁給他罷了。
若是要問為什么,恐怕連她都不知道,連她自己,應該都說不清楚吧。
眀齊帝無奈,只好暫時先把這事擱下。
這兩日,西域王派人去過顧府好幾趟,但都吃了閉門羹。
起初,他以為顧慍和是真的在府上養傷,不方便見客。
可后來的某一天,他在某個茶樓,親眼瞧見了顧慍和。
顧慍和在府上待的時間有些長了,便想著出來走走,誰知道這一出來,剛進茶樓便碰上了西域王。
天知道,他此時有多后悔今天出門沒帶斗笠。
西域王快步走到他身前,連寒暄都沒寒暄,便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見他沒有半點受了傷的痕跡,忽然有些生氣。
合著這么多天,他原是被他耍了。
“顧將軍這渾身上下,怎么看也不像是受傷了的模樣?”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把自己心里的憤怒強行壓了下去,用帶著點無奈的語氣說出來的。
“前幾日本王親自登門拜訪,你為何不見本王?為何還要謊稱帶病?”
“前些日子身子確實不太好,今天剛有點好轉,想著出來走走,沒想到這就碰上西域王了,倒是巧合。”
“是挺巧的,即是都遇到了,將軍可否給本王點時間,讓本王同你喝杯茶,可好?”
“府上還有些事,等本將軍回去處理,你若是想喝茶,就留在這喝吧,我就先回去了,府上的事情不能耽擱。”
說罷,便要帶著抱月借月回去。
西域王攔住了他。
“將軍何故躲我?你該知道的,這一次我來長安是有重要的事要做的,若非是南卿出了事,變成了這副模樣,我又怎么會親自趕赴長安?”
“南卿的事情,我也已經略有耳聞只是,此時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您就曾來了長安,也沒有什么用的。”
“我這一次來長安城,是想要請將軍您,回一趟西域。南卿這樣子時間長了,是會出人命的。她若是再不見到您,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只求將軍能看在往日舊情的面子上幫他度過這一關,好不好?”
“這一關我幫不了他,若是我去了,只會讓他越陷越深,后半生都沒法走出來,做一個真正的自己。”
他才不會因為西域王的這幾番話,便大動干戈,從長安城適向西域的。
為了哄那個小姑娘,這樣做根本就不值得。
“可是你們兩個之前有那么深的感情,她小時候也一直粘著你,你和他呆在一起相處了那么長時間,顧強軍,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嗎?你就不怕她出什么事嗎?顧將軍,你就不怕南卿這一次,真的會出事嗎?”
“我擔心他有何用?我的擔心并不能為他帶來什么。
更何況就算我回去了,又能怎么樣呢?你不應該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這里。
而是應該好好的呆在西域,好好的陪在他身邊,好好的勸導她,不要讓她再想這些事情,不要讓他再這樣下去了。
真的該勸導她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已勸過她許多遍了,勸了她很多天,沒有任何用處,她根本就不聽我的話。
現在,她已經不愿意見我了。怕是只有你,能救他這一次了,他自小就喜歡粘著你,聽說這一次也是為了你才來到長安城的,明明他來到長安城之前還好好的,怎么一從長安城出來之后就變成這樣了?到底是發生什么事情?
聽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抱月摸了兩下鼻子。
其實也沒發生什么事情,根本就沒發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他說話有些重了,罵了她一頓罷了。
真的只是罵了一頓。
這算不上什么的,誰知道她的心里承受能力那么差?就罵了他這么幾句,就變成了這樣。
早知道他當時一定不浪費口舌,同他廢話。
若是這樣也省得了這么多麻煩的事情。
如今再來追究從前,已經太晚了些。
顧慍和,現在只想找一個辦法,甩開西域王。
他現在喝茶的想法都沒了,連從前最喜歡喝的茶都不想喝了,只想趕緊回去,他實在是不想再聽這些話。
他說的好似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似的,好似這一切都要怪他。
明明他什么都沒有做錯,南卿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憑什么要他擔這個責任?
西域王勸不了的人,他又有什么本事能勸得了。
更何況,她如何,與他本就是沒什么關系。
他原本就沒在意過她,從始至終都沒有。
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在幻想罷了,這些幻想出來的事情永遠只會出現在她的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