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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奕信剛要發怒,浦安修眼神微動,笑瞇瞇道:“裴小將,你要找的人就在這里。”
說著,他將目光瞥向薛月。
裴峰自然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薛月,只不過他壓根沒把人放在眼里。
聞言眼中帶上了慍色,“蒲公子若不想告訴在下,卻也不必隨便說個人來糊弄在下。”
浦安修聳聳肩道:“你看,陳將軍不告訴你,我告訴你,你又不相信,那你可以問三殿下,我有沒有騙你。”
趙延迅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剛剛還說不能將薛月的身份透露出去,轉臉又把他推了出來。
見裴峰看過來,卻還是順著浦安修道:“確實是她。”
裴峰的面色復雜之極,一方面是不相信薛月有那么高的箭術,何況她還受了傷,連胳膊都不能用的人,怎么能拉弓射箭。
一方面卻又不相信光明磊落的殿下不會拿這事來騙他。
見裴峰還是心有懷疑,浦安修接著道:“剛剛在哨塔上的不光牛大柱,我也在上面了,親眼所見,所以這會兒正和陳將軍三殿下一起,商量讓小耗子做我們的秘密武器。”
“就她?秘密武器?”裴峰話語中滿滿的都是不屑。
浦安修:“你看,正常人聽到都不會相信,所以才叫秘密武器,如果是你,還沒近庫拓的身,就被人發現了,還哪來的機會射殺庫拓。”
裴峰面色變了又變,最終道:“我不信,如果她真那么厲害,怎么以前沒人聽過。”
浦安修搖頭晃腦道:“那是我們小號子兄弟性情高潔,淡泊名利,非一般的俗人可比。”
裴峰臉黑如鍋底,合著他就是個俗人……
裴峰走到薛月面前,矮小瘦弱的薛月,堪堪到他胸口。
“你把手伸出來。”
裴峰不想讓人說,自己欺負小孩子,盡管他已經盡量放輕語氣,可還是顯得兇神惡煞。
浦安修立馬不干了,“喂喂,裴峰,你好歹是個小將軍,怎么能欺負小孩子?”
裴峰猛的漲紅了臉,“我沒有,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會射箭。”
薛月面無表情的抬頭,默默的伸出來了小雞爪子似的手。
枯瘦如柴,傷痕累累。
浦安修看到,只覺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才那么小,就吃了那么多苦,不是薛將軍的兒子嗎?薛將軍對自己的兒子怎么能這么嚴苛。
裴峰從沒有見過如此多傷痕的一雙手。
和他一樣的指腹間,覆滿薄繭,裴峰干澀道:“你的手已經受傷,剛剛是怎么射箭的?”
“腳。”
“日積月累的手感怎么能用腳代替?”
說實話這是陳奕信和趙延迅倆人都好奇的,腳固然能踩著弓身,可射箭是最主要的是準頭。
“練過。”
練過?誰好好的有手會去練腳射箭?
裴峰卻是無話可說,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箭術高超卻是肯定的,原本想和她比試一場,如今卻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她有如此箭術,他又不是那驕傲到不知以大局為重的人,所以他注定要失望了。
裴峰正要出去,浦安修卻叫住了他,裴峰疑惑回頭,只見浦安修露出個怪笑。
幾人在議事廳嘰嘰咕咕好一會兒,隨即傳來大聲吵鬧,過來一會兒,裴峰出來。
面帶慍色,怒不可遏。
到了外面,正遇到住一屋的張正。
兩人平日里關系不錯,張正見他如此憤怒,不解的問道:“怎么了,這是誰給你氣受了?”
裴峰狠狠的向地上呸了一口:“什么東西?真以為自己是京都來的,就能在此橫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
張正越加的不解:“你說的到底是誰呀?”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姓浦的。”
“浦公子?雖說他性子囂張了點,可你跟他又無利害關系,怎么惹到他了?”
裴峰一聲冷笑,“呵,還能因為什么,自以為大家公子,平日里就瞧不上我,橫挑鼻子豎挑眼,說我神箭手徒有虛名,今日竟然當著將軍的面損毀我,說我上躥下跳,自封神箭手,其實軍中我厲害的人大把,不過是不屑與我攀比,這口氣叫我如何咽得下。”
裴峰說著,額角青筋直跳,眼中泛著紅光。
張正忙安慰道:“畢竟是京城來的,避著點就是了,即便是將軍,還得看三殿下的面子。”
“讓我縮著腦袋做人?不可能,他不是說軍營里比我厲害的比比皆是嗎?今日我就把話撂在這,我裴峰隨時接受挑戰,只要有人能勝了我,我這個游擊將軍的位子就讓他來坐。”
他說這話并沒有壓低的聲音,剛好路過一隊巡邏兵,十幾個人聽的真真的,同時面露震驚。
張正也是震驚不已,“你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歡笑。”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只要真有這人,我裴峰就不會裝慫。”
裴峰的話說出去不到半晌,軍營里就都知道了。
從五品的游擊將軍,誰不心動,只是也得有那本事。
議事廳里,陳奕信道:“這么做真的能釣出那人?”
浦安修:“不知道。”
陳奕信氣結:“不知道你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浦安修:“我沒有信誓旦旦啊!只是總得試試,萬一就成了呢!”
陳奕信瞪了他半晌,最后甩袖而去。
趙延迅道:“子望,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據我所知,你可不是這樣胡來的人。”
浦安修:“既然咱們一點線索都沒有,那就只能渾水摸魚,從五品的游擊將軍,機會還是很大的。”
裴峰這幾日心情都不佳,自從那日放出話去,就不斷地有人來挑戰他,認識的不認識的,抱著僥幸心理的,萬一勝了呢,不說一步登天,也差不多了。
起初裴峰還興致高昂,覺得起碼有幾個技術能與他相比的,漸漸的就叫他失望了。
王亮這幾日那叫一個忐忑不安,答應那人暗殺薛勁之后,他就以受傷為由,沒有再摸箭,就是怕被人看出端倪。
原本他想著,事成之后找個由頭退伍,可苦練這么多年的箭術就這樣走了,他又有點不甘心。
這幾日他也聽說了裴峰的行為,一個營房的人,每日議論最多的就是今日誰又去挑戰,差一點就贏了。
又誰改變射箭規則,以銅錢芯為點。
王亮聽了之后猶如百爪撓心,他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堅定的人,否則也不會因為千兩銀子就答應殺薛。
為那人辦好那么大的事,也不過是千兩銀子,又怎么能跟官位相比。
他也懷疑這是陷阱,可那么多人去了都沒事,即便他真的能贏,也可以說是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