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不亮,陸恒就來到月牙兒家打水。昨天他天黑了才回來,他爹告訴他,月牙兒想讓他今天幫忙把院子里的幾口大缸給打滿水,她要熟皮子用。
陸恒剛打滿一缸水,月牙兒就起床了。這小子要是不讓他來打水,今天自己怕是又見不著他了。
月牙兒起床后,把昨天給他留下的嫩玉米給煮上,又洗了十多個雞蛋煮上。這幾天他天天去打獵,怕是飯也吃不好了,給他準備些干糧帶上。
月牙兒把玉米和雞蛋盛出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晾著。陸恒也剛好打滿了最后一缸水。六個大缸,每個都是滿滿的,風一吹水面一漾就溢了出來。這小子真實在。幸虧自己昨天就把草木灰放了進去,要不還得往外舀水。
“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也沒見你人影。”
“在山上打獵呢,最后八方酒樓催的緊。”秋天的獵物肥,最近八方酒樓的客人多了,要的獵物也多了,都不用自己送了。
“那你吃住在哪兒?在山上嗎?”
“我家的老房子不是空著嗎?我在那兒住。來回跑太累人。”
“那你當心點。”
“嗯,”陸恒說著把手里吹涼了的玉米給了月牙兒,月牙兒接了過來,把手里剝了皮的雞蛋給陸恒。陸恒張嘴就接住了雞蛋,她趕忙收回了手。手指觸過他的唇,溫溫的軟軟的。
陸恒看著害羞的月牙兒笑了,她手指滑過嘴唇的感覺真奇妙。
月牙兒等陸恒吃過了,把剩下的玉米和雞蛋都給他放進了背簍。陸恒本想歇一天陪陪月牙兒,一想自己見到的那頭熊,如果能打來,冬天給她做個皮襖,就不會那么冷了。還是背著背簍去了山上,冬天是他和陸老漢最苦的日子了,雖然不缺吃的,可是耐不住冬天的冷啊!
剛吃了早飯,王根兒兩口子帶著王小根兒和他們娘來到了月牙兒家。
李氏看他們拿著大包小包的,很是意外。這張氏想來看自己和月牙兒不順,今兒這是怎么了。
王根娘把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拉著李氏的手說:“他嫂子,我們今天是來道謝的,那天多虧了你家月牙兒。要不是她,我們小根兒就沒命了。”
李氏忙說:“不用的王嬸,她也沒做什么,是人家柳大夫的功勞。”
“你別說了,我們都看見了的,心里有數。東西你一定要收下。”王根也忙說。
張氏想上前說些什么,可一想之前自己做的事,向后退了退,沒好意思上前。
王根兒娘窘迫的說:“他嫂子,我們來是想讓俺家小根兒,認月牙兒做干娘的。”
李氏連連搖搖頭說道:“這,這怎么行,他們都是同輩人,不行的不行,她怎么能做小根兒的干娘,這不行。”
張氏一聽著急了,過來給李氏跪下說:“嫂子,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原諒我吧!都怪我這張嘴沒個把門的,說話不知道輕重。”
李氏忙拉起她說:“以前的事兒都過去了,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是街坊,誰與誰拌兩名嘴那還不是常事。只是我家月牙兒這還是個沒出門的大姑娘,怎么能給小根兒當干娘嘛。”
張桂花也在一旁說:“就是啊,月牙兒不光是沒成親,還和小根兒是同輩人。這要是當了小根兒的干娘,出去大伙兒笑話不說,小根兒長大了面子上也掛不住不是。”
張氏一聽也是,這要是小根兒長大了要面子了,豈不是也不好。可人家半仙可是說了,小根命薄多災多難,這次能得救,全靠人家月牙兒的貴氣替小根擋了災的。要是想要小根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就得認了她當干娘,讓他也沾些月牙兒的福氣。這面子再重要那也沒有小命重要不是,不行說什么今天也得把這門干親給認下不可。她命里可就這一個孩子,她可不想當絕戶頭。
張氏還是想讓小根兒認月牙兒當干娘,李氏一再堅持不行。
王根兒娘嘆口氣說:“她嫂子,不行你問問月牙兒的意思。咱家小根兒命薄體弱。人家先生說了這次能活下來,那全靠月牙兒的貴氣給擋著了,要不然這孩子就沒命了。這以后要想長大成人,還得靠月牙兒福氣給罩著。你看我們家這幾代都是獨苗,你就答應了吧!”
李氏一聽為難的說:“這可如何是好呢。”
張桂花笑著說:“這有什么為難的,不是結干親嗎?認你做干娘不就行了。”
李氏搖搖頭說:“這更不行了,我一個寡婦怎么能給人家做干娘呢。”都說她命硬克死了父母,又克死了丈夫、兒子和媳婦兒。這給人家做干娘,不是害人家嗎?
張氏一聽歡喜的說:“嫂子,就這么定了吧!你給俺家小根兒做干娘。這樣既不怕差輩,又保住了俺家小根兒。您就答應了吧!”
人家先生可是說了,如果真是認不了月牙兒當干娘,認李氏也行,畢竟月牙兒還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當時張氏可是糾結了好久的,這李氏命太硬了,父母雙亡、丈夫、兒子和兒媳婦都沒了。見過命硬的也沒見過這么硬的,要是小根兒當了她干兒子,豈不是命更差了。先生說這也不能全怪到李氏頭上,各人有各自的福報。沒有李氏,他們該亡的還是要亡的。這李氏后半輩子有大福報,沾上一點就保他們小根兒以后無憂了。
李氏為難的說:“如果能保住孩子平安無憂,你們又不在意我這寡婦身份,我自是沒什么。”
王根兒一家人,忙歡喜的給李氏道謝。
王根兒又請來許嬸,讓她和張桂花給做個見證。
在堂屋的供桌上擺了果品,點上了三根香。王小根兒恭恭敬敬的給李氏磕了三個頭,就算禮成了。本來張氏還準備了一條寬大的開襠褲,想讓她穿上讓小根兒從開襠處過去,怕她面子上過不去。這好不容易認下的干親,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兒給黃了。
月牙兒和三個孩子背著皂角從山上下來時,看到院子里的王根兒一家很是意外,這全家都過來了,怕是有什么事。張氏從沒來過她家的,倒是王根兒娘常來家里閑聊。
張氏一看月牙兒來了,忙過去熱情的替她卸下了背簍。看她背簍里裝的皂角,說:“別去山上摘了,多累呀!我家門口那棵樹上多著呢。后晌讓小根兒他爹摘些,給你們送來。”
月牙兒更意外了,看著張氏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張桂花看著不知狀況的月牙兒說:“小根兒認你娘當干娘了,以后你們兩家就是干親了,你也多了個兄弟了。”
月牙兒還沒反應過來,飛飛和小寶不樂意了。怎么毫不相干的,跟他們一般大的小毛孩兒,倒成了他們的叔叔了。
王小根兒一看柱子和小寶回來了,高興的和他們一塊耍去了。
幾外小娃圍著背簍剝著皂角吃皂角米,嫩嫩的甜甜。王小根兒剝了皂角米給飛飛和小寶吃,他們兩個一看,多一個叔叔也沒什么不好。只要有好吃的給他們,有好玩的讓著他們,出去玩能護著他們,管他叫叔還是叫兄弟吶。
大人看王小根兒還真有個當叔叔的樣兒,剛才還一臉不樂意的飛飛和小寶也沒什么事兒了,不由的一陣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