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長看著下面鬧哄哄的人們,“當當當”敲了幾下銅鑼說道:“下面就有請咱們的老族長,給大家公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眾人一聽,都靜了下來。難道還有什么大喜事等著他們
老族長搗了兩下拐棍說道:“今天這事呢,按理說我一個人做主就得了。但是呢,這事兒還關系著人家孩子以后在村里立足問題,所以今天咱們就把這話拿到場面上來說。”
“族長大老爺呀!有什么事您老說,我們聽著就是了。”
“可不是嗎?咱村里你可是最有遠見的人了。”
柳大膽他爹看了一眼同樣緊張的手足無措大膽娘。說道:“娃他娘,別害怕再大的事兒也得過去不是。不行咱就搬到山里過活去,反正咱兒子現在也會打獵了,到哪兒都餓不著咱們。”
大膽他娘點了點頭,話雖這么說可是搬到山上哪有那么容易呀!再說她都在這兒生活了幾十年了,還真不想離開。如果村里人真是容不下大膽,這樣一個不知道爹是誰的孩子上他們族譜的話。那他們這一支可就真的斷了,那樣的話在那兒生活都一樣的。
老族長一看,自己的正事兒還沒說,底下又亂成了一鍋粥。搶過里長手中的鼓槌,“當當當”敲了幾下銅鑼,說道:“柳葉被她夫家給休了,這件事你們都知道吧!現在柳大膽要娶柳葉兒。可是呢,……”還沒等老族長的話說完,下面又沸騰了起來。
“那怎么行,都是柳氏的子孫,這不是亂來嗎”
“這事兒絕不成,就算是懷了孩子也不行。”
“咋就不行了,那表兄妹都能成親,他們咋就不能了。”
“不行就是不行,說出來羞先人呢。老祖宗知道了也不答應,以后死了怎么進祖墳。”
“當當當”里長敲了敲手中的銅鑼。
老族長生氣的說道:“有什么話,等我說完了你們再說就不成有本事你們上來說,讓我下去聽。”
眾人一聽都不再吱聲。
“按理說這同為柳氏子孫,是不能成親的。可這柳大膽他不是柳大河的孩子,是大膽娘的妹子英子的娃兒,所以他們成親就沒有什么大礙了。”
老族長的話,就像一盆冷水倒進了熱油鍋,人們更是一陣沸騰。
方老爹一聽柳大膽居然是英子的孩子,身子一晃坐在了地上。
陸老漢著急的蹲下來問道:“老哥,你這是怎么了。”
方老爹老淚縱橫的說到:“沒事,只是想到了傷心事。”怪不得總覺得大膽看著眼熟,原來他居然是英子的孩子。如果不是自己當年去服了兵役,那么當年他和英子就順順利利的成了親了,不至于他回來后怎么也找不到她。
王小山媳婦兒笑道:“哎呦喂!沒想到大膽爹娘不會生呀!怪不得只有大膽這一根獨苗苗,看別人哪個不是三五個七八個的生。”
張氏瞪了她一眼說道:“別亂說話。”
王根兒娘說道:“誰說大膽娘不會生的,你嫁來得晚不知道,大膽上面可是還有個姐姐的。”
王小山家的看旁邊站著的王根兒一家,忙閉了嘴不再說話。這一家子上面的她不知道,現在這三代人可不都是獨苗苗嗎?
里長又“當當當”敲了幾下銅鑼,說道:“一會兒有你們說的時候,現在都聽族長說。”
等人們都靜了下來,老族長才說道:“現在要說的事兒就是,如果大膽不是柳大河夫妻的孩子,那么他就得從族譜上除去。你們看呢”
一個小伙子問道:“族長,柳大河是誰?”他可是和大膽從小一塊長大的,他怎么忍心看大膽從族譜中除去呢?小門小戶的在村里很難生活的。
“大膽他爹。”
“那既然是大膽他爹,為什么就不能在族譜上了。”
里長問道:“有人愿意讓劉大膽留在族譜上嗎?”
柳大膽爹娘忙向四周看了看,沒有人說話,頓時心沉到了谷底。
大膽兒他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傷心的抺起了眼淚。村里的人平時看起來都和和睦睦,怎么到了關鍵時刻就容不下他們這一家子了。再說他家大膽在不在族譜上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呢?又礙不了他們什么事兒。
老族長一看眾人的表情,無奈的搖了搖頭。清了清嗓子問道:“這會兒都憋著干什么呢?剛才那熱鬧勁兒呢?有沒有人愿意把大膽從族譜上除去的。”
下面依然沒有人搭話。
幾個外姓的人說道:“柳家老族長,你們自己族里的事兒,自己說就得了。問我們做什么呢?我們當然不愿意他從你們族譜上除去了,再說不管親爹還是后爹,那不都是爹嗎?”
老族長哈哈大笑的說道:“哈哈,當著大家的面說,是讓你們知道,這兩個孩子成親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只要大家以后不為難兩個孩子就是了。”
說完又看了看眾人,說道:“既然今天大家伙兒都不同意大膽從族譜上除去,那么以后柳大膽依然是咱柳氏的子孫,可不能在背后說三道四的。不管他親爹來不來要,他都是咱們柳氏家族的后人。”
“好,好”
“好”
大膽娘聽了,頓時破涕為笑。這族里算是接受了孩子,也接受了孩子們的親事。那么以后孩子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成親,誰也說不出來啥。
“族長,里長。沒有啥事了就讓大家伙兒散了吧!我們都趕著回家整理我們的背簍和籃子呢,這掙銀子可是頭等大事。”
“就是呀!我們家的背簍可是不好用了,這得趕回去割點兒荊條回家多編幾個才是。”
“可不是嗎?”
里長擺擺手說道:“散了吧!都散了吧!”
話音剛落人們就走了個七七八八。
里長一看笑了,從來都沒看見他們這么積極過。
有位大嫂圍過來,看著月牙兒的肚子打趣的說道:“陸恒呀!我家的酸菜還有好幾罐子呢。你們家還有雞沒,要有給我幾只,我給你送幾罐子酸菜去。”
柳大膽一聽樂了,忙上前說道:“大嫂,你家有多少酸菜我要多少。月牙兒現在用不著,我家葉子正想吃這口呢。你等著,你要幾只山雞我都給你送去。”
大嫂哈哈大笑的說道:“傻小子,我家哪有啥酸菜呀!這不是跟陸恒開個玩笑嗎?他沒當真,你這小子倒是當真了。”
柳大膽笑著摸了摸腦袋,沖著人群喊道:“誰家有好吃的咸菜酸菜盡管拿來,一只雞換一壇子菜。菜吃完了,壇子還給您送回去,”
柳葉一聽忙躲到了月牙兒身后。說道:“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多丟人啊!”
一個小伙子說道:“你小子行啊!這還真有個當爹的樣兒。”
柳大膽高興的說道:“等你當爹了,你就知道了。”
陸恒笑了笑,拉著月牙兒轉身就走了。家里還有兩大攤子事兒呢,他們兩個可是沒工夫陪大家伙兒在這閑聊。他們的院子是蓋好了,可是薛老爺家和月牙兒家的房子,都等著他們兩個去操置呢。
柳小四兒夫妻兩個遠遠的看著柳葉,不敢上前去。
旁邊一個大娘笑著說道:“哎呀!柳葉爹娘,恭喜你們兩個呀!這回柳葉嫁人,你們又能收到一百兩銀子了。”
柳小四夫妻兩個聽了,轉身就走了,他們實在沒臉面再待下去了。這柳大膽家什么情況?他們會不知道,還一百兩銀子呢,就是十兩銀子他們都不一定拿得出來。再說,當初老徐家要把柳葉賣到青樓的時候,他們可是為了銀子沒有去救她的。
現在柳葉回來了,住到別人家都不回家,想必是心里恨上他們這做爹娘的了。不是他們不去救她,他們可是真的拿不出一百兩銀子的。當初那一百兩銀子,在家沒放幾天他們就給老二說媳婦兒用了。柳葉順順利利和嫁到了老徐家,他們想到這親事就算成了不會有變動了,才放心大膽的把銀子給使了。
把二媳婦娶回家了都用了四十兩銀子,如果他們再去借四十兩銀子的話,以后的日子還不得拉饑荒。再說真是借了,那得多少年才能夠還清。他們也是不得已才放棄了柳葉的。如果知道能有今天,有掙銀子的機會,就算讓他們一家人不分黑天白天的摘桑葚掙銀子,他們也不會不管她呀!
柳葉娘停下腳步說道:“他爹,把咱閨女接回家吧!”
柳小四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說道:“要去你自己去,她要是能跟你回家,那雞都會尿了。”說完不理會柳葉他娘,轉身就走了。
當初不去救柳葉,他也是存著私心的。想著那柳大膽怎么也不會看著柳葉兒被賣到青樓的,更何況柳葉剛成親就有了身子,這娃兒不是他柳大膽的還能會是誰的?雖然說那天柳葉說他們啥事兒都沒有,是個人都能猜到那天肯定是有事。這不他還真就賭對了,自己家一兩銀子也沒損失,閨女也周周全全的回來了。
這柳大膽為了救柳葉,外邊少說也得欠個小二百兩銀子。就他那窮家,現在能拿出一文錢就不賴了。還指望的要聘禮呢,想都別想。這些外債怕得幾輩子都還不清,就這窮親戚認不認都行,這閨女還不回家呢?要是一輩子不回來那才好呢,省的她惦記著老徐家給的聘禮了。
柳葉娘回到家后,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應該去去看閨女。她抱了一壇子咸菜直奔月牙兒家而去,不管柳葉要不要,都算是她這當娘的一點心意。
俗話說為人母方知報母恩,現在閨女也是懷了身子的人了,聽說吐的還挺厲害,那么她也應該能明白到當初娘也是這么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