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接過果子,就著趴著的姿勢用牙齒細細的咬著。
安靜的深夜,一聲聲小老鼠一般的啃咬聲傳來,九爺看著看著舌尖頂一下腮幫突然笑了。
以前從來沒發現女人這種生物能這么可愛,就這細細的啃咬聲就能抹平他這一日所有的焦躁!
九爺忍不住逗弄:“沒洗。”
就見十三一下僵住,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蒼白的臉色都氣得有些紅潤了,九爺笑得越法開心。
“你吐出來試試。”
結果十三還真就吐出來了,九爺氣樂了:“就你這德行,當初是怎么肯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當初洗臉后,被人看到便攆進了礦區,我不那樣又如何自保。”
九爺也想起當初在礦區的遇見,原來是這么回事兒。
“那你之前呢?之前在哪里?”
“寄住在別人家里,可能是我的存在礙著了別人爭權奪利,被身無分文的算計到了靈域。”
十三說得籠統,九爺卻也不深問,
最后的最后,九爺還是應了十三,在地面放了一張屏風,隔出一個堂間。
九爺離開去了隔間后,十三久久睡不著。
許久悶聲說:“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受傷,原來這么疼。”
她這才只是一個小傷,母后受了致命的傷帶著她去到仙界離國,最后忍著傷痛還堅持陪了她六十多年。
母后說那六十年是她這一生過得最舒坦的六十年,可是明明那時她日日受著傷痛折磨!
隔著屏風,那頭傳來嘆息聲:“爺以后再不放你一個人。”
說這話時九爺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沉溫柔,甚至還帶著幾分悔意。
十三明白,事到如今,就是他了!
母后說的找一人嫁了好好過日子,那人是他了!
有酸澀的甜漫過,十三低低的應一聲:“嗯,你說話算話。”
九爺笑開:“算話。”
第二日柳鶯歌過來給十三上藥。
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柳鶯歌淚水濕了眼眶,“姑娘,我一凡人,不值得您拼了命的救。”
她之所以率先出去就是做了死的準備,她想用自己引開那群妖獸的注意,給她們爭取逃跑的時間,哪知會如此!
十三搖頭:“所謂拼了命的結果是死,而我還活著,便不是拼命,你不用有負擔,我心里有數。”
柳鶯歌破涕為笑:“姑娘,我們這些人是修了多少世才能遇到您。”
十三勾唇道:“誰能說不是我們共同修來的福呢?”
后來回過神的十三也想明白了,柳鶯歌何其精明,她率先出去何嘗不是要保護她們?
一起長大,她傾心相待護了三萬年的妹妹,轉頭可以棄她于不顧,而這些相識了不過一年的人,出事的時候卻誰都沒有拋棄誰,是她沒想到的!
柳鶯歌又道:“姑娘是不知,那一日阿九得知您傷重后多著急,我也算看著他長大,他何曾那般失態過。”
見十三在聽,柳鶯歌又試探道:“阿九或許不懂花言巧語,但是他心里有您,很早就有,您心里恐怕也是明鏡似的。”
“我也知道姑娘身份定不一般,恐怕大有來頭,阿九和您的身份或許差太遠,可阿九是個好的,比別人都好。”
“這些日子阿九對您滿眼的歡喜,他不越界也一直是在等姑娘的一個態度,我們也都眼巴巴的等著您能和他有個結果。”
十三失笑出聲:“就他那個臭脾氣,難為你給他說這么多好話。”
什么花言巧語他確實是不懂,他都是怎么直接怎么來!
見十三眼里有笑,柳鶯歌心里也明白了,抹好藥后當即笑著起身,“我先回去了,您有什么需要就喚我,喚阿九也行,他巴不得能為您做些什么。”
柳鶯歌離開后,不一會兒有人敲門。
“誰?”十三知道一定不是九爺,那人都是直接推門進來的。
“柳斯。”
“什么事?”
柳斯聲音有些鄭重:“就是想和你道一聲謝,舍命救我娘的恩情,我柳斯會記一輩子!”
十三揚了揚眉:“有這時間就多寫兩個字,不用和我客套。”
正待柳斯覺得天降紅雨,十三和他總算說句人話的時候,就聽十三又漫不經心道,“客套我寫字也不給你便宜。”
柳斯:“......”
一句話氣走柳斯后,十三迷糊一會兒,九爺回來給她帶了飯。
飯后還有一顆雙心芒。
接連七日每次飯后都有一顆雙心芒,十三都心疼這些靈石,他挖靈石不容易,做什么花在這種不值當的東西上。
修者吃個雙心芒還能提升修為,可是她吃就純屬吃個味道,完全沒必要。
誰知那人調侃道:“還沒過門就想給爺掌家,喜歡吃就吃,爺不至于買不起一顆果子。”
十三煩他,“買買買,你怎么不把仙使交易場買下來。”
九爺笑她。
后來十三也是有些好笑,曾經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何曾為錢發過愁?如今吃一顆雙心芒竟覺心疼!
期間,十三每一次要回房間,九爺都拒絕,美其名曰在他這里方便照顧她。
十三也確實被照顧的不錯,吃喝伺候周到,就是她晚上起夜,他都招呼一聲他在。
外面那么多雙眼睛,雖然他除了嘴上占點兒便宜也沒怎么她,但是住在一起這叫怎么回事兒。
這一日,十三特別堅決:“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間。”
九爺打著坐閉著眼不為所動,“不行,在這兒住著怎么了,爺這幾天連你一根手指都沒碰,你怕什么。”
片刻加一句:“悄悄回去,爺抱你回來。”
這是什么強盜邏輯!
再多解釋都沒用,十三憋了半天才道:“你這被子我用著不舒服,硌得慌。”
九爺睜眼起身,很不滿:“嬌氣!”
留下一句話就走了,半日再回來的時候,十三正在午睡,九爺從空間容器中拿出新的錦繡綢緞床被,“你起來。”
十三睡眼朦朧的磨蹭著下床,“靈石多?我回去不就好了?”
“爺差這幾個?”九爺不耐煩的重新鋪床。
十三在一邊靜靜地看著,看著他大開大合雙手擺動揚起被子,又躬身下來修長手指一寸寸抹平褶皺。
最粗魯的動作做著最溫柔的事。
十三的心也仿佛被熨燙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