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咱素輕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道友可聽聞了,前幾日,有個魔宗宗主睡夢中突破,只是半日就突破了三階!”

“貧道正要閉關,也被這般消息擾了心境,據說那是什么夢中修道的法門。”

“當真會有這般法門?確定是夢中悟道,不是房中悟道?”

“呸,你當是合歡宗的房中術嗎?還房中悟道,就是夢中悟道,數千道友在旁見證,這事錯不了!”

“不知,咱們人域之中功法無數,但這夢中修行是哪般道?睡夢之道嗎?那魔宗宗主姓誰名誰?”

“無妄子,滅天黑欲臨風大魔宗的宗主,據說此前還有過一次夢中悟道,那次因為境界較低,直接跨過了七階!”

“這還了得?咱修道這么久,也沒聽過這般稀罕事啊!”

“道友聽說了嗎?魔宗宗主無妄子,好夢中悟道,已是夢中修行過了十多個小階,馬上就要成仙了!”

“夢中悟道?”

“不得了,不得了。”

“人比人當真氣死人,嘿嘿,灑家當年夢中也想悟道,夢著夢著還走火入魔了!這就轉仙從了魔,現如今也有了點名聲!”

“夢中悟道,這莫非也是強運之人?人皇之姿?”

“道!”

“夢中悟道無妄子,一夢三階,就沒其他新鮮事嗎?隔壁凡人菜場都在傳!”

“無事,告辭!”

天衍玄女宗,后山竹林中。

泠小嵐盤坐在竹林間,身形被一縷縷仙光包裹。

她已渡過了成仙天劫,而今已是一名元仙境修士。

可惜的是,仙靈之體并沒能改變她的‘怪癖’,除卻面容更顯水靈、肌膚更為白嫩,身段比之前玲瓏有致了少許,并未有太明顯的變化。

依然覺得這世上充滿了污穢。

幾道倩影自竹林結伴而來,遠遠地便呼喊:“泠師妹!”

泠小嵐睜開雙眼,那雙眼眸內的青色毫光迅速消退,杏眼輕輕眨了眨,目中流露出少許疑惑。

平日里她修行時,師姐師妹并不會前來打擾,這般情形應是有什么喜事。

她自懸空起身,裙擺自身旁如流水般緩緩撒落。

“怎了?”

“師妹你可聽說了?上次你請來的那位魔宗宗主無妄子,近日又突破了呢!”

泠小嵐有些不明所以,以至于略微歪頭,眼底帶著幾分疑惑。

“修行有所突破,不是很正常之事嗎?”

“他這般突破可了不得!”

那仙子笑道:

“他夢中悟道,睡一覺就從躍神境中期突破到了登仙境中期。

現如今各處都在傳此事,夢中悟道無妄子,這名頭當真是響徹人域南北了呢。

當真不愧是泠師妹看重的同輩,果然非同凡響。”

“夢中悟道?登仙境?”

泠小嵐略微思索,又想到了此前太上長老說的那些話語,俏臉上劃過少許紅暈。

“他應當是感悟積累足夠了,才有這般異事,”泠小嵐想了想,“倒也該給無妄兄去一封書信,為他賀喜一二。”

有師姐輕笑了聲:“不如師妹親自去賀喜,無妄宗主做個美夢,說不得又能突破個一兩階。”

“師姐,”泠仙子微微皺眉,表情嚴肅地道,“這般玩笑話還是莫要再說了!”

“哎,是我失言了,泠師妹你別害羞嘛。”

泠仙子杏眼一瞪:“我這怎么會害羞!”

“莫要打擾泠師妹修行,咱們去別處喝茶。”

幾名女弟子忍著笑意,對泠小嵐行禮告退,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歡笑。

“這如何會是害羞……”

泠小嵐低喃一聲,清冷的面容上露出少許思索,卻是在想自己這是怎么了,在那又是好一陣出神。

與此同時,某處火光透亮的地下宮殿。

八九道黑影坐在椅背三丈高的石椅中,表面默然無聲,暗地里卻在不斷傳聲。

“諸位,無妄子一夢三階,我們十神殿是不是該對他做些什么?”

“人皇之姿?”

“他尚未成仙,只是一夢三階,并非百歲天仙。”

“真要等他百歲天仙,想除掉已是難上加難。”

“我就說,鳴蛇父親讓咱們除掉的就是無妄子,不是什么林祈,你們還非說無妄子是林祈。”

“此人不好對付,咱們如今處境堪憂,不宜妄動。”

“不管如何,將此事稟告諸位父親吧,北境突然沉默,兇獸潮不知為何突然退卻,我們此刻不宜再現身。”

“唉……”

不知是誰一聲長嘆,大殿中的氛圍變得沉悶了許多,那些黑影很快就各自隱去,并未帶走什么對策。

滅宗,傳功殿。

吳妄坐在高臺石椅上,端起面前的茶杯,低頭吹了吹飄著的兩片茶葉。

滅宗數百名仙人境之上的魔道老老實實站在下面,從巡邏執事到大長老,一個個都是大氣不敢喘。

此時他們已送走了各位賓客,裂谷內歡宴六日,那群新入門弟子正忙著打掃各處。

吳妄道:“說吧,誰的主意?”

林祈硬著頭皮站了出來,低頭拱手,道:“弟子出的主意,請老師責罰。”

“你?”吳妄笑道,“我還以為這般事只有季默會做。”

季默也是站了出來,低頭拱手,道:“宗主,我跟林兄一同領罰。”

茅傲武也站了出來,朗聲道:“宗主!這事我們都商量了,要罰就罰我們吧!”

“對!”

一名天仙境長老剛要站出來,卻被側旁大長老一巴掌摁了回去。

大長老道:“宗主,此事當罰茅長老。”

茅傲武扭頭瞪著大長老,眼底滿是悲憤,卻終究是低頭嘆息,一人扛下了所有。

“宗主,這事確實怪我。”

吳妄挑了挑眉,卻是知曉大長老為何如此‘出賣’茅傲武。

無他,若是太多人站出來請罰,其實就是在逼宗主不罰,法不責眾嘛。

大長老直接把茅傲武推出來讓自己出氣,卻是避免了自己下不了臺,也算是有心了。

吳妄笑道:“罰自然是要罰的,茅長老扣二十年供奉,林祈面壁思過三個月,季默今后三年不可去花樓。”

林祈略微松了口氣,茅傲武和季默面容苦澀,各自行禮領罰。

“各位,”吳妄嗓音平緩,目光掃過下方人群,含笑嘆了口氣,“沒想到,一晃三年而過,我這個宗主卻是越做越穩。”

“宗主,”大長老溫聲道,“咱們宗門在您的領導下,如今已是遠近聞名……”

“大長老,聽我說完,我并非是要推辭什么。”

吳妄緩聲道:

“滅宗這三年之所以發展這般迅速,主要是因滅宗此前多年積累的底蘊,我只是搭建了一些宗門產業,這其實不值一提,宗門的根本還在于功法,在于各位。

我可這般說,人域的形勢接下來會十分嚴峻。

這非杞人憂天,也非患得患失,北境此刻雖然寧靜,但我總感覺寧靜之下醞釀著什么。

人域還遠遠沒到慶賀的時候,咱們宗門稀里糊涂慶宴數日,實為不該。

接下來百年內,宗門不必辦什么大宴了。”

眾魔道齊聲道:“遵宗主令。”

“滅宗宗主之位,我會繼續坐下去。

不只要繼續坐下去,我還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滅宗帶到一個較高的位置,借此能對人域產生少許影響。”

吳妄繼續道:

“這次我在睡夢中有所感悟,不只是修道境界上的感悟,也有一些關于人域當前狀況的思考,想著能為人域做些什么。

各位散了吧,沒其他事,各位執事與長老留下。”

“是!”

眾魔道齊聲答應,很快就走了六成,只余百多人在此地。

吳妄站起身來,自高臺拾級而下,坐在了較低的臺階上,雙手搓了搓臉,面色有些疲乏。

——這是此前夢中承接了太多感悟所致,精神狀態有些不足。

大長老道:“宗主,您不如先去歇息。”

眾魔道面容上也滿是關切。

“先說完正事,”吳妄道,“大長老,宗門接下來盡量招納煉器宗師,再統計人域有名的煉器宗門。”

有長老笑道:“宗主,咱們的宗門產業今后莫非主攻煉器之道?”

“對,”吳妄笑道,“各位可知,我為何偏愛煉器之道?”

眾長老各自搖頭。

吳妄道:“一件威力不錯的法寶,對修士而言,能增幅不少戰力,這是修道之外最快提升實力的途徑。

接下來我也會將部分精力放在煉器之上,看能否有所收獲。”

大長老勸道:“宗主,您此時當專心修行,煉器、煉丹,讓我們來做就是了。”

“對啊宗主,您多睡一會兒吧!”

“再來幾次夢中悟道,宗主您說不定真能百歲天仙!”

吳妄:……

誤會大了!

這世上哪里有什么夢中悟道,不勞而獲型修道可還行?

偏偏又不能解釋清楚,說是炎帝令蛻變給了自己太多感悟,以至于道境被強行撐了起來。

索性,吳妄淡定地點點頭,言道:“夢中悟道之法,其實無跡可尋,類似于頓悟一般,并不受我控制。”

眾長老目中滿是炙熱。

宗主終于正面承認,存在夢中修行法了!

“關于煉器,我有個想法。”

吳妄道:“人域的煉器宗門,其實一直存在門第之見,各家出名的煉器宗門,所擅長的煉器類別也不同。

我們如果能想辦法,制定一個煉器宗門的標準,對人域也好,對咱們宗門也罷,都會有極大的好處。

可制定標準這四個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十分困難,更別說我們滅宗的煉器之法沒什么名氣,底蘊也不足。

所以……”

有天仙長老道:“咱們要群策群力,琢磨如何煉器?”

“不,那樣太慢了。”

吳妄定聲道:“我們要先搭建一個售賣法寶的連鎖法寶鋪,快速積累修道資源,以修道資源把那些沒有宗門的煉器高手聚起來,提升在煉器之道的影響力!”

有長老眼前一亮,贊嘆道:

“妙啊宗主!

就跟咱們在浮玉城的法寶鋪一樣,將法寶鋪建在各地,先用低價高質量的法寶籠絡住各地修士,讓他們想買法寶就來找咱們,再通過這個影響力去套住各家煉器宗門,讓他們只給咱們提供法寶貨源!

等咱們兩頭穩固了,先在煉器宗門那里壓低收法寶的價格,再在修士那里提升賣法寶的價格,一來二去,盆滿缽滿!

不愧是宗主,我等就想不到這般好主意啊。”

吳妄額頭掛滿黑線,瞪著這開口的長老,問道:“長老如何稱呼?”

“屬下賈梓夯!”

吳妄道:“先拉出去打一頓,再賞三年供奉,發去落寶殿做副殿主。”

楊無敵、張暮山立刻左右向前,將那滿臉錯愕的長老架去殿外,不多時,外面便傳來了幾聲哀嚎。

滅宗眾魔道齊齊打了個冷顫。

“沒其它事,就是叮囑有關煉器之事,各位修行去吧,季默和林祈留下。”

“是,宗主。”

眾長老、執事齊齊行禮,除卻大長老、茅傲武、季默、林祈四人,盡數離了傳功殿。

吳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站起身來,直接跳到了兩人面前。

“可有回信?”

季默道:“祖母已給回信,早已親自動身趕去北境,對陛下稟告此事。”

林祈也道:“家父已調動重兵聚集,每日都派人出北境長墻來回巡邏,若發現兇獸潮復來,能及時應對。”

吳妄關切地多問一句:“兩家可將消息對外散出去了?”

“從回信來看,已經盡可能的散出去了。”

“老師放心,與林家有聯系的將門,都已給他們送去了這般消息。”

“那就好,”吳妄松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季默和林祈肩頭,“辛苦了。”

一旁大長老和茅傲武滿頭霧水,不知這是哪回事。

六天前,吳妄剛睡醒,便將季默和林祈偷偷帶去沒人的角落,與他們布置了個任務。

讓他們各自給自家家長發信,將母親蒼雪的提醒,傳遞給了季家與林家。

——天宮在未來百年內,有可能發動對人域的總攻。

之所以讓季默與林祈去傳信,而非自己通過仁皇閣,或者直接聯絡神農前輩,吳妄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最重要的一層,就是要借助人域將門的影響力,讓此事不會被仁皇閣壓下。

仁皇閣的核心任務就是維護后方穩定,他們很可能選擇不對外公布此事。

但吳妄要的,就是人域各方勢力感覺到壓力,讓他們借著這股壓力緊密團結起來,在應對天宮總攻之前,不至于內耗、內斗。

吳妄又問了季默與林祈幾句,兩人干脆將得到的幾封回信拿給吳妄。

“現在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吳妄將幾枚玉符收了起來,笑道,“后面的事,就交給各位前輩去處置吧。”

大長老問:“宗主這般著急,想將煉器宗門聯合起來,籠絡煉器高手……莫非也是為了守護人域?”

“嗯,”吳妄道,“煉器之道停滯不前多年,我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但有這般想法,我就想去試試。

把煉器宗師們聚集起來,讓他們互相交流溝通,說不定就能在煉器之法上有所突破。

這般突破,對人域而言,可能會至關重要。”

茅傲武道:“宗主,咱們為何不找仁皇閣出面?您只要開口,仁皇閣也不會不聽您的意見。”

吳妄不由得笑瞇了眼,言道:

“此事不宜直接動仁皇閣,用仁皇閣的命令去壓各家煉器宗門,大概率只會起到反效果。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動之以情,不如曉之以利,靈石寶礦這些東西,誰不愛呢?”

茅傲武不由低頭思索,季默和林祈也像是偶有所得。

“我去休息幾日,”吳妄擺擺手,朝殿門溜達,“林祈看好季默,花樓頓悟雖是好事,但也不要貪多,傷了自身本源。”

“老師放心,”林祈并起劍指,一把把仙劍自袖中飛出,抵在季默脖頸,“弟子定會讓他清心寡欲,專心修行。”

季默喊道:“無妄兄,宗主!我在宗門感悟會減退啊!”

吳妄頭也不回地道了句:“無妨,本宗主很快就會在山門不遠處開個外門分院,到時候你就去那里蹲著。”

季默擺了個苦瓜臉,整個人都蔫了下來,完全提不起干勁。

吳妄在谷內溜達了一圈,發現各門人弟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狂熱’,也就徑直去了臨時的住所。

妙長老的小樓。

宗主小樓在突破中毀了,吳妄本想再建個普通的小樓就罷了,但大長老和各位長老卻請求,為吳妄修一處自帶大陣的堅固住處。

一來是為安全考慮,二來要符合魔宗宗主的身份。

這是好事,吳妄自沒有推辭,就任由他們開鑿山壁、埋藏陣基。

又因林素輕和沐大仙搬去了妙長老的住處,吳妄也就跟著過去蹭住幾天,妙長老對此自是沒什么意見,還特意將自己房間收拾出來,給吳妄做修行的靜室。

天宮有可能對人域發動總攻,這給了吳妄少許壓力。

但吳妄也沒自負到,將人域的興衰背負在自己肩上,覺得人域干不過天宮了,就是自己的鍋。

他只是覺得人域還不錯,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圍內,幫人域一把。

哪怕是讓人域少死傷些仙人,也挺不錯。

更別說,讓人域持續吸引天宮注意,也是對北野的變相保護。

“少爺回來了?”

剛走入小樓外圍陣法,林素輕就站在門前柔聲呼喊。

她穿著舒適的寬松長裙,依然能顯出身段的纖柔秀美;

那細柳腰肢最顯柔情,端在身前的纖指蔥白若玉,一雙宛若會說話的眸子又是那般清澈。

吳妄含笑點頭,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小哎。”

“在。”

“幫本少爺掏個耳朵。”

“是。”

不多時,吳妄面朝外枕在一只嶄新的坐墊上,坐墊落在林素輕的腿上,林素輕坐在了軟榻角落。

她小心翼翼撥開吳妄的發梢,不給吳妄任何觸感,拿著一只細細的木棒,在吳妄耳邊輕輕刮蹭。

“少爺……少主有煩心事嗎?”

“沒啊,挺好的,”吳妄笑道,“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好好修行就是了。”

“我快邁入靈寂期了喲。”

吳妄含糊不清地道了句:“信不信我再睡一覺。”

林素輕頓時不敢多話。

吳妄打了個哈欠,倒是真的有些困倦,疲乏感還是自元嬰處傳來,這是之前強行接納太多感悟的緣故。

“素輕碰我一下。”

“哎,什么時候叫您?”

“兩個時辰就可。”

林素輕手指輕輕點在吳妄脖頸,吳妄雙眼閉上,側躺在軟榻、枕在軟墊上,徑直昏睡了過去。

本次睡眠,沒有悟道。

迷迷糊糊中,吳妄又做了個夢,夢中他坐在一片云上,凝視著下方一望無垠的大地。

咱如果是天宮決策者,要在百年內對人域發動總攻,需要做什么準備?’

隱蔽性,不能讓人域知曉自己的戰略意圖,攻其不備;

啊,對,還有一招緩兵計可用,先讓人域麻痹大意,甚至將人域的主力引出北境……

娘說那大司命計謀很是厲害,具體多厲害,接下來自見分曉吧。

小樓靜室中,陽光透過窗扉照在屋內。

林素輕靜靜坐在軟榻邊緣,低頭看著吳妄的側臉,臉蛋泛起少許紅暈,眼底也帶著幾分迷離,悄悄將那軟墊抽走……

嘻嘻,又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