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火神,點燃火之大道,算是吳妄出巡第一站的重中之重。
自此,火神祝融有了雙重臣子的身份。
——既對天庭東皇效忠,也為人域人皇效命,借此與薪火大道并行。
得益于人皇閣多年來的‘宣傳’,火神祝融的廟宇遍布人域,而祝融又是神農陛下的夏官官職。
今日,祝融·火翎得了天道認可,也增強了天道和人域的聯系,自然被人域修士視為一件大喜事。
待火翎歸位,吳妄也就順勢結束了自己在人域的‘演講’。
接下來是云中君代表天庭神靈出場,以氣之神、云夢之神、第三神代第一輔神、東皇第一輔神的身份,與人域修士們分享起了生靈起源的真相。
等劉百仞代表人域眾臣上臺,簡單說了幾句……臉就黑了。
劉閣主罵道:
“云中君道友上臺,你們一個個雙眼放光,本座上臺,你們看都不看了!?
本座就沒這個排面了?
罷了……人皇閣接下來會做一系列的改革,目的是為了適應天道與東皇陛下的倡議,側重于保護凡人、保護散修,你們各家將門、宗門都老老實實配合。
各位莫忘了人皇閣東南分閣的恥辱。
如今,那個早年就指著你們鼻子罵的年輕人,已成了天道的首領,天道無所不在,會一直注視著各位,這比我們人皇閣的監察體系好用多了。
話不多說,上席!
今日人域同慶,賀東皇!”
眾仙同時做道揖行禮,齊聲呼喊:“賀東皇!”
吳妄含笑擺手,開啟了新一輪的道酒試煉。
半天后。
滅宗山門附近的溫泉中。
吳妄用天道之力封了此處,渾身上下只包裹了一件浴巾,以大佬的坐姿泡在泉水中,舒服地發出一聲輕吟。
池中,跟著天庭大隊回返人域的季默、林祈,以及那身形已經堪比季默和林祈加起來的體修壯漢——刑天。
剛剛刑天還在抱怨:“這咋整的,我每天流汗流血的磨礪了這么多年,睡了一覺就告我,以后不用練了,天帝已經跑了,現在天宮成天庭了,做主的成東皇了。”
刑天老哥長長嘆了口氣,那修長的脖頸緩緩晃動,看著吳妄嘀咕了句:
“你多少給咱們留點活路啊!這整的,奮斗目標都沒了,天天在人域游山玩水,跟我家那些侍女廝混。
我都想回北野傳宗接代去了!”
吳妄含笑挑眉,目中帶著幾分笑意,溫聲道:“怎么,我說過我有路子,你不信。”
“咳,咳咳!”
季默在旁一陣咳嗦。
林祈笑道:“老師,對付燭龍可需我們出力?”
“你們經營自家勢力就行了,”吳妄笑道,“我已在天道之中給了你們少許便利,不過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就是給你們幾個的天劫難度會低一些。
在天庭待了一段時日,你們今后修道也會有頗多好處。
現在人域都知,林祈你是我的弟子,季默你是我的兄弟,林家于東南域,季家于人域,就是兩個道德標桿。”
“沒問題,”季默笑著對林祈挑了挑眉,“喊師叔。”
林祈凝出一把仙劍,季默連聲告罪,兩人在溫泉中一陣打鬧。
吳妄心神稍微放松,不自覺又陷入了思考。
鐘說,他們面對著一個無法確定原因的難題,天地會以各種形式在一個確定的時間點終結。
伏羲大帝最后一卦,卻給自己留下了一條線索。
一線生機在萬星。
轉了一圈,感情自己又要回到那個起點?
不過,伏羲大帝給的提示,吳妄自是要頗為重視,且此刻已經開始通過天道,分出了一部分天道的‘算力’,推演著他信奉的星辰大道。
星神的大道,當真是對的嗎?
自己可以合理存疑……
刑天站起身來,那雄壯的身軀帶起了濃烈的威壓,他走到吳妄身旁,打量了吳妄幾眼,翁聲道:“有心事?”
“嗯?”吳妄回過神,笑了笑,“沒啥心事。”
“之前怎么都不給個信,直接把天宮就拿下了,”刑天小聲嘀咕,“咱倆一條褲子里長大的,你跟我說句實話。
你被云中君那些神靈給挾持了?”
吳妄:……
想象力跟脖子長度成正相關?
吳妄嘀咕道:“你覺得天道這玩意,首領能是傀儡嗎?”
“這個,也對,”刑天嘿嘿笑著,“以后身份地位就有差距啦,也不能老哥老哥的喊了!”
“確實是這般,”吳妄手肘落在池邊,淡定地翹起二郎腿,“好歹也是個天帝,是個至強者,以后見面規矩點。”
“嘿呀!”
刑天眼一瞪,牙咬的咯嘣咯嘣亂響,“陛下!要不要賜教咱幾招!”
吳妄眨眨眼:“你確定?”
“哼哼!”刑天渾身肌肉一陣鼓動,胸大肌跳來跳去,“咱苦練多年,也不是花架子!”
“定。”
吳妄身周突然閃出了一圈淡黑光暈。
刑天的身影怔怔坐在池邊,渾身肌肉保持著一種鼓脹的狀態,自身卻宛若石塑一般,呼吸、雙目都停了。
吳妄淡定的一笑:“還想跟我動手,散。”
刑天猛地噴出一口氣息,縮在池邊大口呼吸,滿是震驚地看著吳妄。
“這、這怎么做到的?這是什么法術?咳,咳咳!魂都被定住了!”
林祈與季默也是面面相覷,剛才那一幕已是超過了他們的認知。
吳妄笑而不語。
天道所覆,言出法隨。
“天道小術,不值一提,”吳妄淡定地道了句。
刑天頓時老實了,對吳妄抱拳道一聲“服了”,便繼續嘻嘻哈哈與吳妄閑聊,從人域女子那柔美的纖腿,調侃到了北野少女的小蠻腰。
季默也是興致勃勃地加入了聊天。
又聊到天宮事變。
吳妄笑道:“事情比較突然,而且諸多事都是隱秘,連你弟妹我都不敢告訴,甚至在此之前,云中君老哥、大司命,都只知計劃的部分。”
“對了,”刑天嘀咕道,“我聽我爹說,蒼雪大祭司被帝夋捉去天外了,還有精衛弟妹,有辦法去救了嗎?需要人手嗎?我閑著也是閑著。”
“有頭緒了。”
吳妄看著刑天那張宛若猩猩的大臉,笑道:
“不必擔心,此事我已經在籌劃,她們的安危我也已經暗中守護好了。
接下來的較量,主要是發生在天外了。”
“天外……”
刑天抱起了胳膊,略微沉吟。
“有需要我的就招呼一聲。”
“老哥你好好保養你的脖頸就是……”
吳妄話語突然一頓。
他抬頭看向刑天,略微皺眉。
有個問題,大荒跟自己藍星老家有什么關聯?無頭戰神的典故是否成立?
如果成立的話,刑天與天帝爭,頭沒了,肚臍為嘴、雙乳為眼,抓著斧頭和盾牌墳頭亂蹦的故事,還會發生嗎?
此刻刑天老哥跟自己這個天帝沒有任何沖突。
又一稱,天帝就是黃帝,炎帝傳了數代,而刑天是末代炎帝的大將……
從這個邏輯逆推……
大荒還有未來?
自己最終穿過了那片黑暗?
只要能找到證據,證明這個天地與藍星老家的上古神話息息相關,那是不是就代表,大荒的未來不會斷絕!
證據!
一瞬間,吳妄心底的陰霾少了大半,睜眼瞪著這看似憨厚的老哥。
這里就有證據!
“我咋有點渾身發毛?”刑天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老弟你這么看我干啥?”
“老哥你覺得,腦袋掉了,人能活嗎?”
“這個,”刑天沉吟幾聲,“按理說,腦袋只是腦袋,如果元神之力夠強,且元神無傷,腦袋掉了應該也是能活的。
但腦袋終究藏了命魂,活的不徹底?”
吳妄眼前一亮,盯著刑天的脖頸:“要不要試試?”
“老弟你要干啥?!”
刑天嗓音都有點發顫,方才被吳妄一個字定住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吳妄笑而不語,自然不能真的對刑天動手。
嘛,想通了這些,陰沉的心情總算轉成多云了。
如果大荒沒有未來,那自己也要給搏個未來,就算護不住眾生,自己也要盡量護住盡可能多的生靈。
如果注定會踏入黑夜;
那黑夜中總會有一線光明;
且前行。
“走了!”
吳妄站起身來,身周的水汽自行蒸干,跳到岸邊時已換好了裝束。
“這么急?”季默忙道,“不回滅宗看看了嗎?”
“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吳妄笑道,“人域只是第一站,還有許多事等我這個東皇去做,你們慢慢泡著。”
“行。”
“老哥?”
吳妄看向刑天,笑道:“天庭還缺個戰神。”
刑天虎軀狂震。
“條件就是能戰勝九成的天宮舊神。”
刑天頓時聳肩攤手。
不等他們多問,吳妄已是身影一閃,直接消失不見。
林祈起身做了個道揖,口中道:“弟子恭送老師。”
季默坐回溫熱的泉水中,目中帶著幾分回憶,也有幾分思索。
刑天拍了拍自己的腦殼,嘴里喃喃著戰神二字,眼底泛起了濃濃的向往。
東皇的車架在人皇閣上空迅速列隊。
大批仙人聚在前路上,自是要夾道歡送。
神農卻并未現身,就如迎接吳妄時那般,是劉百仞帶著人域重臣們‘主’送。
人皇閣那寧靜的小徑上。
吳妄與霄劍道人、火翎一同漫步而行,說著惜別的話語。
火翎此刻已有了血肉之軀——這般小事對天道而言不值一提。
如今的她,與道相合,與天相近,自身散發著神圣氣息。
原本過于英武剛強的禁軍女統領,現在眉角更多幾分女子的柔美,自身氣質也溫柔了許多。
她畢竟是火神,脾氣若是太火爆了,再被大道影響,容易走上遠古火神的老路。
接下來,火翎會隨吳妄一同巡游,而后去天庭述職。
同樣,火翎的存在,會作為展現天道威能的方式,去震一震東野那些神祇。
吳妄問起了人域近幾年的天災。
霄劍道人溫聲回答著,并未夸大什么,也沒去說什么恭維的話,凡事都是實話實說。
吳妄不斷點頭,感慨道:“天庭之中,瘟病之神也是一個重要的神職,天災不可免,人禍卻可避,這是天道運轉的一部分。”
“陛下不必介懷此事,”霄劍溫聲道,“比起天宮的年代,現在人域已是風調雨順百倍千倍,現在的難題是,仙魔之辯又有苗頭了。”
吳妄卻道:“這其實是無可避免之事。”
“是啊,”霄劍嘆道,“修道功法的差異,修道體系的成型,都決定了這些……”
“世人都在追求高人一等。”
火翎輕聲道:
“修士們也是這般,雖大部分修士都是正常的,也是溫和的,但只要一小撮修士為了自身的優越感而貶低旁人,就會引起這般分歧。
漸漸的,那些正常溫和的修士,也會被卷入仙魔之辯。
如此,人域就會劃分出對立的陣營。”
“人皇閣的路,才是真正任重而道遠。”
吳妄笑著看向霄劍道人,溫聲道:“若是有什么難題,隨時給天庭來信。”
“貧道自不會白白浪費這般交情。”
霄劍道人含笑應著。
天空中傳來了陣陣號角聲,吳妄看向霄劍道人,與霄劍做了個道揖,霄劍立刻還禮,道揖的幅度比吳妄大了些。
吳妄道:“火翎,與我同乘。”
“是!”
火翎抱拳領命,與吳妄一同飛天而起,化作兩道流光,飛回了那異獸拉著的‘大殿’內。
鼓聲陣陣,云霧升騰。
數不清多少修士在天地間駐足行禮,這數十里長的車隊駛過天穹,徑直朝著西北方向飛馳而去。
去昆侖,找舊神。
這些家伙手中控制的大道著實不少。
那里才是真正的一場‘硬仗’。
與此同時,那昆侖墟中。
西王母身著一身素色長裙,在一朵蓮花寶座之上,自那仙池邊緣靜靜坐著,注視著手中的古鏡。
昆侖墟的九重天門外,一名名似乎只有盔甲、沒有實體的人影,排列成了長長的隊伍。
陸吾身著長袍,手中端著一只卷軸,在門前閉目凝神,靜靜等待。
昆侖之墟各處都多了些生靈的影子,那片小天地也變得熱鬧了起來,青鸞伴著仙鶴展翅翱翔,一名名長相奇異的先天之靈開始聚攏。
他們也想一睹新天帝的風采。
在昆侖之墟最深處,那座殘破的‘斗技場’內,一道道虛影已然顯形。
他們在討論著、爭論著,似乎是在某些事上還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
但有一點,他們達成了共識:
“吾等已經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