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得到了一個美好的名字,心情也好多了,這天去采摘果子也表現的活力滿滿,引來母親王氏的注意。
王氏不解:“改了個名字,至于這么高興嗎?”這幾個月,她的女兒跟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只要一叫她翠花,就翻臉不認人,正眼也不瞧她一眼,也不幫忙帶弟弟妹妹,只知道愣神,成天不高興,現在,又像變了個人似的。
“之前那個名字確實不好聽,女兒大了,也知道好不好,美不美,丑不丑了。”袁朗倒很是能夠理解女兒,女兒長得不俗,叫這么個名字,著實不相匹配。
“名字就是個讓人叫的玩意兒,什么好聽不好聽,有了個好名字,還能改命不成?這都是天注定的,生成窮命,一輩子翻不了身,就是改名叫天王老子也不中用!還是踏踏實實的,比較好。”王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正在舉著煙袋子抽煙的丈夫,“你在城里幫工,也好好給姑娘尋摸個好人家啊,姑娘大了,今年都十五了,不能耽擱了。”
袁朗吐著煙圈,徐徐開口:“這哪里是容易的事情?得慢慢尋摸。
“慢慢?慢慢就成老姑娘了,更難嫁人了,趁著現在姑娘年輕,能夠尋個像樣的人家,以后啊,就是老光棍也難找了,你總不能讓姑娘一輩子在咱家吃苦吧?出嫁了,還能少一張嘴。”王氏的聲音時大時小,大部分都傳到了準備外出的袁媛耳朵里,這些都是她最不愛聽的,她二話不說,牽著兩個弟弟妹妹,背起小竹筐,快速的離開了家。
袁朗瞅了一眼嘟囔的王氏,眼里全是不屑,“你以為現在把姑娘嫁出去,找個你口中的像樣的好人家,姑娘就能過上好日子了?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吃苦受罪,不如待在自己家里,好歹還有親爹親娘,知冷知熱。”
王氏突然暴躁,撿起地上的幾塊小石子,狠狠地扔向袁朗,“跟了你一天好日子都沒過,半點本事沒有,就會說這些狗屁不通的話,女兒也早晚讓你禍害完了!女兒有你這樣的不替她著想的爹也是她命不好!”
袁朗默默承受著妻子的埋怨,繼續抽煙,沒有吭氣,眼里卻越來越蒼茫,
袁媛帶著兩個弟妹,去后山采摘山楂,她的父親袁朗最喜歡吃山楂,她按照母親的囑咐,多采點給父親帶著。
她的兩個弟妹,二丫和小武根本不受她的管控,到了后山就撒丫子亂跑。
雖說當地人都管村子后面的小山叫山,在袁媛看來,這也能叫做山?就是個比平地略高不多的土堆。
她見過的山不少,印象中最為深刻的還是泰山,那年她九歲,父親帶著母親,兄長,還有她,和群臣一道封禪泰山,上昭蒼天四海升平,下告厚土百姓樂業,祈求年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她站在泰山之巔,享受群臣的跪拜,跟眾人一道祈福,威風而又滿足……
“哎呦!疼!”二丫喊叫,袁媛趕忙停下手里的動作,目光快速捕捉到二丫所在的地方,趕忙跑了上去,還沒等她趕過去,二丫就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追著打小武了。
袁媛喊了幾聲,弟妹都無動于衷,繼續奔跑嬉笑,她也就放棄了,她實在沒有心思,也沒有能力去管這兩個不聽話的孩子,在她的印象里,小孩子,她們皇宮里的小孩子,皇室的小孩子,都是及其乖巧聽話的小孩子,哪里像這兩個孩子,頑劣。
“你們別跑得太遠,小心掉到陷阱里了。”袁媛無奈的大聲囑咐,她不想管,可也不能不管,畢竟那還是小孩子,即使不是她名義上的弟妹,也是活生生的人,她年長,要時刻關心保護他們的安危。
這雖然是座小山,可也是一應俱全——村里人還在山里設置了陷阱,用來捕捉野獸。傳聞中,這山上有兇猛的野獸,膘肥體壯,肉質鮮美,吃了可以增強力氣,甚至能夠撫平皺紋。
正因如此,村里人在這小山上設置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陷阱,等待野獸落網。
袁媛聽人說,這陷阱也設置了十幾年了,兇猛的野獸沒有見過,倒是有不少過往的村民,還有野雞野兔之類的掉到陷阱里。
袁媛一邊大聲囑咐,一邊追趕著弟妹的腳步,這兩孩子要是掉到陷阱里,她可救不上來,到時候去喊人,母親王氏知道了,少不了對她連續數日的苛責。
“啊啊!”
“啊啊!”
沒追兩步,袁媛就聽到二丫和小武異口同聲的叫喊,聲音充滿驚恐。
袁媛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拔腿就往弟妹叫喊的位置跑去。
不會真的掉進陷阱里了吧?
袁媛轉了兩步,看到二丫和小武直愣愣的站在前面,兩人沒事,旁邊也沒有野獸。
“你們兩個……真是!”袁媛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氣惱的走到弟妹身邊,“以后不準亂跑!”袁媛一手一個,揪著弟妹的耳朵,狠狠教訓了一頓。
“姐,疼,有人!”二丫拼命睜開姐姐的手,瞪著驚恐的眼睛,抓住姐姐的胳膊,引導姐姐朝前看。
“有人?”袁媛松開揪著小武的手,調轉身子,眼神也順著二丫的手指的方向,目光所到之處,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陷阱,這個陷阱里,似乎是有人!
“啊!”袁媛看到,有一雙血淋淋的手正抓著陷阱的邊沿,努力攀援,使勁,求生的欲望十分明顯。
袁媛忙將弟妹攔在身后,抓住弟妹的手,就要帶著弟妹跑。
“救我!”
那陷阱里的人發出求救的信號。
轉身的袁媛一愣,旋即回頭,更是大吃一驚——那陷阱里的人已經露出了頭顱,頭發凌亂,臉上也同樣都是血跡。
“救我!”那人又發出一聲哀鳴般的求救。
袁媛挪動著腳步,壯大膽子緩緩靠近。
“你是——”甚至半蹲下身子,仔細辨別面前的這張臉,畢竟這聲音太熟悉了。
羅孚!
這個名字卡在袁媛的喉嚨里,她盡力壓制住了喊出來的沖動,眼珠動也不動,盡量平復自己內心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