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沈琬昭又嗔怒道:“受這么重的傷還有心思說笑,小心我告訴宋夫人。”
宋筠連忙投降,“別,叫我娘知道就沒有清閑日子可過了,你也忍心?”
宋大姑娘露出了比受傷時還驚恐的神色,仿佛前面有什么洪水猛獸似的。
“不想讓宋夫擔心,就好生修養著,別想太多。”
宋筠眼神微黯,“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吧,我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沈琬昭張了張嘴,終究沒有繼續說下去。
隨便尋了個由頭離開屋子,就見到紅檀就在外面侯著。
“奴婢見過沈三姑娘。”
沈琬昭愣了愣,隨即道:“你在這兒等著,可是有什么話要說?是宋夫人的意思?”
紅檀有些驚訝,“三姑娘果然心思聰慧,夫人確實有話想與三姑娘說。”
“帶路吧。”沈琬昭出聲道。
宋夫人既然讓紅檀在這兒等著自己,想必早有安排。
果然,在紅檀的領路下。
兩人掃過一片園子,來到假山后面的竹林。
這竹林離宋筠的院子不遠,但勝在隱蔽。
竹下擺放著一張石桌,還有幾個石凳,宋夫人就坐在石凳上。
沈琬昭上前行禮,“見過宋夫人。”
宋夫人連忙回頭,看到紅檀把人經過來,神色緩和了幾分。
“不用多禮,筠兒與你交好,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伯母吧,說起來當年在京城,我跟你娘還是舊相識。”
沈琬昭頓了頓,道:“見過宋伯母。”
宋夫人臉上浮現出一道溫和的笑意,欣慰道:“好,是個知事的好姑娘,難怪筠兒喜歡跟你待著。”
“她這性子,就是個把苦處往肚子里咽的,這些年以為能瞞過我們,可做娘的哪有不知道自己女兒的。”
宋夫人眼底浮現出一抹心疼,“還好,自跟你相識后,筠兒也開朗了許多。”
沈琬昭愣了愣,“筠表姐以前的事……”
宋夫人笑笑,“宋家也不是那般遮遮掩掩的人家,既然筠兒相信你,那也沒什么可避諱的,想必你也早就知道那些事了。”
沈琬昭沉吟片刻,道:“是因為恭王。”
她想起蕭晟查出來引開暗七的那個人,就是恭王的心腹。
如果筠表姐知道這個事情,一定會很傷心。
還有什么,比差點死在自己心愛之人手里更殘忍的事情?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宋夫人嘆氣道:“這是筠兒的一塊心病,如今已經過去這么久,也沒法子再說什么。可是我看得出來,筠兒在你面前都要自在輕松些,希望昭丫頭你以后能多開導開導她。”
“宋伯母放心,這本就是琬昭應該做的事情。何況筠表姐這次本就是因為我才會受傷,是我連累了筠表姐,我……”
宋夫人抬手攔住她要說的話,眼神里也帶了和藹之色,比方才還要親切幾分,“一家人哪有連累不連累的這些話,你們年輕人,本就要吃些苦頭才知道平靜安穩的日子得來不易,以后要好好珍惜。”
說著,從袖子里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一看便價值連城,道:“這是當初晟兒她母親留下的,當年我給了皇后娘娘一個,這個該是你的。”
沈琬昭下了一跳,連連擺手道:“不,這太貴重了。”
而宋夫人卻很堅定,道:“這是阿若的一番心意,不可拂了。”
阿若,應該就是先皇后的閨名吧。沈琬昭頓了頓,有些鄭重地從宋夫人手里接過那玉鐲。
見狀,宋夫人臉上總算露出些笑容來,“這才對嘛,我們宋家雖然講規矩禮數,但是一家人之間,卻從來不興那些虛禮。長者賜,就要收下。”
沈琬昭臉色紅了紅,“謝謝宋伯母。”
宋氏見她這幅模樣,笑道:“今兒個叫你改了口,卻不想再過不了幾日,就又要改口叫舅母了。”
“晟兒雖然身份尊貴,但這些年卻是吃了不少苦,太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如今他愿意成婚,我們都是松了口氣。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壞都由你們自己過,夫妻之間,當相互扶持才是。”
宋夫人語重心長地說了些體己話,聽得沈琬昭心中有些感動。
難怪蕭晟與宋家走得近,現在看來,宋家這些人都是真心把他當作晚輩來疼的,而不是因為他的身份。
想到這里不禁有些好奇,先皇后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摸了摸手上的玉鐲,微涼溫潤的手感讓人覺得很舒適,它原來的主人是否也如這般?
“我就不打攪你們說閑話了,筠兒這丫頭,就是聽不慣我的嘮叨,那點兒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宋夫人笑罵道。
沈琬昭連忙起身,把人送走。
從竹林里出來,就看到紅檀守在原地,見到她上前道:“沈姑娘請隨奴婢來。”
沈琬昭點點頭,跟著紅檀照來時的路往宋筠的院子走。
路上,沈琬昭轉頭問道:“筠表姐這兩日傷勢恢復得如何,可有什么麻煩?”
紅檀恭敬道:“回沈姑娘的話,我們姑娘倒是沒說有什么妨礙,不過姑娘向來就是這個性子,有什么苦處也不與別人說。倒是李太醫,說姑娘雖然傷得重,但日后好好調養便可。只是……”
說到這里,紅檀也面露難色,“只是我們姑娘嘴刁您是知道的,這兩日又喝著湯藥,嘴里難免乏味,所以沒什么胃口。”
沈琬昭也皺了皺眉,宋筠嘴刁她是知道的,整個揚州府的食樓都叫她嘗了個遍,沒事兒就拉著自己到處吃。
而現在她受了傷,要忌口,自是很多東西都吃不了。
“李太醫說,這樣下去可不行,越是身子虛便越要注意進食,奴婢也正愁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院子里的廚娘都換了兩個,可姑娘就是沒什么胃口。”
沈琬昭想了想,道:“你帶我去后廚吧,我試試書上看到的法子。”
紅檀眼睛一亮,“沈姑娘有辦法?”
沈琬昭笑笑,“先試試看,合不合筠表姐的口味,具體管不管用我也拿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