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被通天塔禁制斬殺三千多次,終于看清斬殺自己的,乃是一道無影無形的劍氣。
劍氣斬落之時,一種萬法寂滅、時空凝結、萬物崩毀的大毀滅、大終結之意,籠罩倪昆身心,令他一切神通變化,統統失去效用。
可擋災避劫、防身護道,抵擋神通、法寶攻擊的慶云,千錘百煉、堅不可摧的肉身,能撕裂空間、虛空造物的元神,在那劍氣之下,統統不堪一擊。
如此恐怖的劍氣,聯想這“通天塔”的來歷,那道劍氣的來歷自然呼之欲出。
只會是通天教主的“誅仙四劍”。
封神演義中,通天教主立下誅仙陣,元始天尊進去觀陣時,頭頂慶云都曾被斬落一朵蓮花。
連元始天尊的慶云都斬得動,更何況倪昆?
三千丈純青慶云也好,元神、肉身也罷,劍氣之下,統統一劍兩分,毫無抵抗之力。
說起來,倪昆倒也曾見識過誅仙四劍。
就在立方體小輪回的“萬仙陣”副本當中,當時誅仙陣已被破,誅仙四劍早被奪走,落入闡教廣成子、赤jing子、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手中。
四大闡教仙人仗劍闖入萬劍陣中,見仙就殺,一路砍瓜切菜,截教萬仙,無人能擋。
即使與他們同級的截教仙人,在誅仙劍下,也是一劍就死,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立方體副本中,那看似無人能擋的誅仙四劍,也就只是“投影”而已。
其威能,也就只相當于斬殺倪昆的這道無形劍氣。
“萬物寂滅、萬物終結……誅仙四劍,乃是純粹的殺伐毀滅之道,無物不斬,無物不殺。想要擋下誅仙四劍,除非境界與通天教主相當……”
倪昆心下沉吟:
“不過據守護士們所說,通天塔可是六親不認的。一旦通天教主蘇醒,誅仙劍下,可是要不分敵我,一律斬殺的……
“通天塔如此不配合,這些天魔圣子,對通天塔的操縱,必然不是如臂使指。最多只能略微調動一絲通天塔的力量罷了。斬殺我的,也只是一道劍氣,而非真正的誅仙四劍……”
雖然一道劍氣,也非倪昆能夠抵擋,但被斬三千多次,他差不多也已經有了想法。
“正常人死上一次,就是徹底完蛋,再也沒有第二次的機會。而我……卻可以不斷復活,用一次次死亡的記憶,去不斷體驗、適應、感悟誅仙劍氣……
“現在已經能‘看’到那無影無形的誅仙劍氣,再繼續死下去,我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倪昆本只是想收取輪回之門碎片,令玄五月、元妙華等人再無法肆意遠程投放兵力。
但之前嘗試三千多次,無論何時動手,無論采取何種手段,收取輪回之門碎片之后,他都沒有機會全身而退。
大多數輪回之中,他要么被四大圣子級天魔圍毆,苦苦支撐到最后,只能舍身自爆,拖人墊背;要么就是被元妙華催動通天塔禁制,一擊秒殺。
最成功的一次,他收取了輪回之門碎片,又憑借多輪交手的生死經驗,頂住四位圣子級天魔一波爆發,還遁出了輪回殿,成功遁進空間屏障相對薄弱的飛石梯間,可以虛空挪移,可還是在逃出通天塔之前,就被禁制斬殺。
所以,想要在收取輪回之門碎片后全身而退,最低要求,也得是能擋住一次禁制攻擊。
“這可真是個嚴峻的挑戰啊!不過我有無數次重來,無數次嘗試的機會,禁制力量又非誅仙四劍本體,只是一道劍氣而已,就不信適應不了!”
用死亡去適應進化,在生死之間悟道揣摩,倪昆有著極豐富的經驗。
前有與沙魯一戰,數千次死亡的突飛猛進;后有立方體小輪回,兩萬次戰死的死亡歷練;之后又有通天塔中,被玄五月拍死幾千次,被五行孔雀翎同化兩萬多次。
如此豐富的經驗,倪昆早
習慣了從最開始的毫無還手之力,到后來的成長適應,直至能反過來化解死局。
時至今日,倪昆早已明白,氪命掛最大的作用,并非那些氪命技。
氪命技在前期,確是極強的護道之法。
但氪命掛真正的強悍之處,還是令他擁有了這方輪回宇宙之中,除他之外,再無第二人能有的無數次嘗試的機會。
憑借這一次次死而復生、卷土重來,不斷適應,點滴積攢強化的機會,倪昆戰勝了沙魯,修成了人仙之體,學會了五色神光,鑄就了先天五行血脈,煉化了五行孔雀翎。
而今天,他要再一次挑戰自我,試著去體驗、適應、感悟、解析誅仙劍氣,最少也要做到能擋住誅仙劍氣的攻擊。
這時,元妙華又一次打開大門,走出輪回殿,喝問聚在門口的數百域外天魔。
倪昆不待他啟動禁制,調出畫面查看,直接出手,一道五色神光,將元妙華連同門口數百域外天魔一體鎮壓。
神光碾磨之下,除元妙華之外的數百天魔,統統粉身碎骨、形神俱滅,只元妙華在神光之下不斷掙扎。
但只他一人,就算能在五色神光之中維持清醒,短時間內也難以掙脫神光鎮壓。
鎮壓元妙華之后,倪昆毫不猶豫,化身一道五色流光,飛掠入輪回殿中,剛一進殿,就聽到血神子所化的“落魂鐘”鐺鐺作響。
卻是殿內三人察覺門口動靜,剎時作出了反應。
倪昆有慶云護體,早有防備之下,落魂鐘這等直指元神的法寶,根本無法突破慶云防護,鐘聲敲得再疾,也無法撼動倪昆元神分毫。
不過當混元錘、番天印先后來襲,倪昆就不能只用慶云硬頂了,再次揮手灑出五色神光,將混元錘、番天印一體鎮壓。
鎮壓了混元錘、番天印、元妙華,五色神光已瀕臨極限,再多收一件高階法寶,或是一個圣子,就要鎮壓不住。
不過五色神光雖不能再刷寶收人,用于直接戰斗還是可以的。
當下倪昆大手一揮,五色神光化為一道五行大手印。
手印之中正反五行元氣對沖,激蕩出湮滅神光,本來閃爍著五色光暈的五行大手印,立時化為一道閃爍著熾白光芒,五指、手掌之上不斷鼓起一個個熾白光泡,看上去極不穩定,像是隨時可能爆炸的熾白手印,向著迎面沖來的玄五月、元妙華、御天圣子轟去。
當玄五月、元妙華、御天圣子各施神通,迎向那道熾白手印時,倪昆解除束縛,湮滅神光爆發開來,噴涌出超新星爆發一般的恐怖能量。
磅礴熾光霎時間填滿整個輪回殿,將輪回殿化為一片熾白,將一切外放的神念、神通統統吞噬。
玄五月三人頓時失去一切對外感知,眼前都變成白茫茫一片,護身神通也悉數破滅,在狂暴能量沖擊之下,連衣物、發絲都被點燃,皮膚都被灼出大片燎泡。
倪昆這一招,若放到外界,哪怕隔著數千萬里,熾光照射之下,地球大氣層也會在瞬息之間被掃蕩一空,所有生命盡成灰燼,整個地球都要被燒成一顆巨大的玻璃球。
但玄五月三人未用法寶護體,以肉身貼臉硬挨這一擊,也不過是被燒傷了皮膚而已。
以他們的修為,這點小傷,只能算是最輕微的皮外傷,且遠不足以損耗他們的修為。
三人連施神通,鎮壓這狂暴的湮滅神光。
當神光鎮壓下來后,倪昆早已趁他們感知空白的機會,將六座輪回之門碎片收走,正化身流光,向輪回殿大門外掠去。
“想走?”御天圣子冷哼一聲,大手一抓,倪昆所在的空間驀地褶皺壓縮,仿佛一片被拉回的幕布一般,向著御天圣子掌中落去。
御天圣子這一招,倪昆早就領教過,掌中浮出一根白色孔雀翎,上方閃爍著鋒利無匹的金行白光,化為利劍,輕輕一斬,就將壓縮褶皺的空間斬出一道裂痕,順勢鉆入裂痕之中,擺脫御天圣子擒拿。
這時血煞圣子化作一道血
河,向著倪昆轟然席卷而來。血河之上,伸出成千上萬只血色大手,向著倪昆狠狠擒拿而來。
萬千血掌隔空擒拿之下,倪昆渾身jing血元氣蠢蠢欲動,似要破體而出,主動投向那萬千血手大手。
倪昆手中又亮出一根閃爍著水行黑光的黑色孔雀翎,化為一口黑色長劍,反手一揮,霎時截斷血煞圣子擒拿之力,身形倏地掠出輪回殿大門,就往飛石梯間掠去。
玄五月未曾動手追擊,但已然催動禁制,面前平空浮出一幅投影畫面,畫面之中,正是倪昆身化五色流光,往飛石梯間掠去的情形。
她面無表情,眼神淡漠,并指往畫中一點,畫面嗡地一震,倪昆化為人形,頭頂一片濃郁的青色慶云,連同身軀、元神統統一分為二。
“這次看得更清楚了!”
倪昆雙手環抱胸口,站在輪回殿大門之下,上千五行元氣化身,正在塔內四處游蕩,見魔就殺。
“那種萬法寂滅、萬物終結的氣息,也感受得更清晰了……說起來,我當初在輪回宇宙天道根源之中,也感受到過類似的氣息……
“那是宇宙末日、萬靈絕跡,一切物質、能量都蕩然不存,時間空間都失去意義的絕滅氣息。萬物眾生、日月星辰,乃至星河宇宙,都是有生有滅。誅劍四劍所取,便是宇宙末日的滅絕之道么?”
元妙華開門出來,倪昆這次又是先把元妙華鎮壓,再闖入輪回殿中。
雖然全身而退的關鍵,在于能否擋住禁制攻殺,但倪昆也得反復演練收取六座輪回之門碎片,同時抵擋玄五月、御天圣子、血煞圣子圍攻,了解玄五月等人的法寶、神通,從中汲取經驗,點滴積攢強化,以提升最后行動的成功率。
所以他非常耐心地反復沖擊輪回殿,反復與玄五月等人交手,絲毫不覺這一次次的輪回有任何枯燥。
畢竟,每死一次,他都能對玄五月等人多一點點了解,多一些經驗,實力也能多積攢一點點。
雖然每一次輪回,獲得的經驗,積攢的強化都不算太多,但反正他不怕死,如今的壽命又更是幾乎無窮無盡,積少成多、積水成河之下,他終能越死越強。
最初,他在四大圣子級天魔近身圍攻之下,幾乎沒多少還手之力,只能自爆與敵同歸。
但到了現在,他已經對玄五月等人的神通手段相當了解,能在玄五月、御天圣子、血煞圣子圍攻下,收取六座輪回之門碎片,成功遁出輪回殿,遁入飛石梯間,只是抵擋不住禁制抹殺而已。
而一次次嘗試之后,他對通天塔的禁制,亦越來越了解,甚至漸漸悟出一絲絲誅仙劍氣蘊含的道韻。
他畢竟曾經直抵天道根源,曾在天道根源聆聽大道玉音,也曾感悟汲取過無數道韻,又有氪命掛反復體驗的機會,有此積累,誅仙劍氣的道韻,亦漸漸被他感知、了悟。
又被誅仙劍氣斬殺上萬次之后,倪昆元神之中,無數念頭互相碰撞,激蕩出道道靈光,演化為一門門驚天動地的劍法。
之后那一門門驚天動地的劍法又不斷融合、不停減少,漸漸化繁為簡,最后只剩一式劍訣。
于是當又一次成功奪取輪回之門碎片,并成功擺脫玄五月三人圍攻,遁出輪回殿后,面對那在他視野之中,愈發清晰的禁制劍氣,倪昆五色神光化為一口五色長劍,一劍刺出。
劍出之色,神劍崩毀,散發萬物終結、時空不存的絕滅氣息,與那無影無形的誅仙劍氣悍然碰撞。
通天塔轟然一震,滅絕劍氣四下掃蕩。
恐怖氣息降臨,一尊道人身影平空浮現,身周懸浮四口長劍,一片空洞、淡漠無情的雙眼俯瞰倪昆一眼,狂暴劍氣洶涌而出,瞬間將他碎尸萬段。
玄五月、御天圣子、血煞圣子,乃至被鎮在五色神光中的元妙華,亦在這劍氣席卷之下,被絞成了渣渣。
嗯,倪昆悟出一式蘊含誅仙劍意的劍訣,截住一道誅仙劍氣,沒想到竟驚醒了通天教主,把所有人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