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三才胡同,這一家,住著什么樣的人,早打聽清楚了,尤其他,和這一片地頭蛇鄭家熟,有些別人不知道的消息鄭家隱隱告誡過他。鄭老爺子扒拉著手指頭給他數,人交好的人家幾品幾品,那都是他聽了一脊梁汗的權貴。
至于馬車里這位,不巧,以前處理過她騎馬傷人的事,知道她家底,四品。
四品,在京里算什么?至于她說的左相,小官兵表示不屑,外公外公,一個外字在前頭,且人家左相可正直公義為民做主的很,沒聽見外地大族搶農家的地就是左相出面抓的抓罰的罰嘛。
要他說啊,這外孫女,實在不怎樣,有不如沒有。
他更知道,別看小院靜悄悄,可實際上小院周圍有人看著的,什么人?不知道,反正鄭老爺子說,死都不能得罪。
所以其實他是在博表現,自己這時候表現的好點,不定后頭有好處,說不得往上提一提呢。
自己混生活的,就沒個傻的。
也就仗著家里有勢不知人間疾苦的,才敢肆意放肆。
一點面子不給,胡小姐勃然大怒,就要喊人:“來人,給我——”
給她怎么樣?
毆打官兵她外公是皇帝也不行。
再說,她的人都在地上躺著呢,已經派人回府喊人,可還沒來呢。
胡小姐頓時黑了臉,只能干放狠話:“你們確定要跟我作對?”
官兵咬緊牙,都這樣了,他退一步就成了笑話。
幸好這時馬蹄聲來,吸引眾人注意。
有人怒喝:“誰家馬車停在路中央,讓開!”
胡小姐怒上加怒,猛扭頭,瞬間消聲。
來人身上穿的,分明是宮里的內侍服。
胡小姐咬住唇,難道是沖自己來的?不過是個刁民,總不可能宮里護著他。
馬夫急忙點頭哈腰將馬車移到路旁,一行四人目不斜視的打馬而過。
胡小姐自覺又受了辱,在馬車里恨恨的拍桌子。
胡家家丁繞宅子都找不到的門,就打開在內侍眼前,內侍們知禮謹慎,站在宅子門口:“此間主人可在?”
小嬋出來,端著禮:“我家小姐知道了,這便來。”
內侍們皆是驚奇,咱還什么都沒說呢。
鹽阿郎趕著馬車,郝靈在車里,掀開簾子對內侍一笑:“走吧。”
內侍張著嘴,看看馬車里的人,再看看駕馬車的人,得,齊全,走起。
兩個在前,兩個在后,等馬車過了去,后頭兩個來到胡小姐馬車旁,態度立馬變得不一樣:“胡家小姐,勞你也走一趟吧,左相在宮里等著你呢。”
胡小姐眼皮子一跳,她在家里在外頭沒少扯了左相做大旗,可她與這個外公究竟感情如何她心里知道,怎么這么快就讓外公知曉了?還——進宮?
“外公在宮里?”她不死心的問了句。
內侍皮笑肉不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點都不恭敬討好。
胡小姐不開心加惶惶。不得不去,跟丫鬟道:“等會兒,你去找我娘,讓她去相府。”
丫鬟有些怕,怎么一下就要進宮,以前這種事沒見官府過過問呀。
馬車到了皇宮門口,衛弋在等著呢,等兩人下來,一道跟著走。
守門的侍衛一看,原來衛小將軍站這半天是為這個。
鹽阿郎:“你怎么來了?”
衛弋:“嗯,動靜挺大的,我一聽說,免得麻煩,干脆讓人直接捅到宮里來,就來這里等你們了。怎么樣?”
鹽阿郎:“能怎么樣?區區幾個狗腿子能奈何我?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突然進宮,我也沒個準備。”
四下里看,宮城巍峨,并沒讓第一次來的鹽阿郎怯場,相反,他眼神頗為大膽,還與郝靈耳語:“皇帝的院子就是大。”
郝靈反應平平,她更感興趣的是這里的——氣。
與他們道:“果然有國運龍氣呀,蓬勃豐盈,這吸一口,不知是什么滋味。”
從氣上看,國運在走上坡路,且最近才爆發了一波呢。
星象異動那天吧。
兩人都變了臉:“別胡來。”
郝靈擺擺手:“對我沒什么大用。”
三人前頭走,后頭是胡小姐嫉妒的目光。
有衛弋在,他們進來的方便,胡小姐便沒這等待遇了,得先檢查,丫鬟不能進來,再有人領著才行。
看著前頭一行人越走越遠,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看著看著仿佛永遠也無法彌補似的,自己成了地上的泥。
胡小姐捏緊了手指,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可是左相的外孫女,等找一門好親事,這些人,都要跪在自己面前。
小姑娘內心戲挺多。
三人直接被領去御書房,衛弋已經教過兩人如何行禮,但也得他們聽呀,要讓郝靈給皇帝磕頭,想都不要想,因此,進了去,郝靈只是低頭,對著明黃色身影。
“世外之人,有禮了。”
皇帝并不在意,和顏悅色道:“小大師不必如此多禮,今日之事煩擾小大師清修了。”
郝靈抬起頭,笑笑:“無妨,當娛樂放松了。”
她只低了低頭,鹽阿郎沒她底氣足,單膝跪下,唰又站起來。
皇帝仔細看他眼,驚奇問來大總管:“怎么覺著比上次見長高不少?”
來大總管也驚奇眨眼:“是,至少半頭呢。”
上次,他就得稍微抬著些,這次,脖子都仰起來了。
皇帝笑:“好,好個少年郎。朕能一下見到好幾個出色的少年郎,足見朕治國有方。”
治國有方,才能吃飽飯,吃飽飯,才能長得高。
郝靈才去看這里站著的其他人,嗯,皇帝、來大總管,見過了,左相,見過的,咦?好俊的紅衣少年郎!
一瞬間,郝靈眼里迸發出光芒,只比上次見到衛殺時弱一些,那目光璀璨的,讓低著頭的紅衣少年郎憑直覺向后退了退。
郝靈已經走過去,小爪子蠢蠢欲動:“這就是引得無數少女競折腰的狀元郎吧,嘖嘖,長得可真俊,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少年郎了,不要害羞,抬起頭來看看我呀。”
皇帝:...
眾:...
這是個假大師吧。
鹽阿郎繃著臉,走過去將郝靈拉回,郝靈不動。
正好狀元郎抬起頭來,看到他,錯愕驚喜:“兄臺,原來是你呀。”
鹽阿郎沒好氣:“你什么你,我都是被你害的。”
郝靈:“哎呀呀,正面一看,更好看了,狀元郎,我觀你氣質出眾根骨極佳,怎樣,有沒有興趣拜入玄門求長生呀,順便永葆青春。”
眾:...
皇帝面無表情想:古往今來,那些個道士們,不都是拿永葆青春長生不老來糊弄帝王?一個貨真價實的帝王站在你跟前,你偏偏只看見少年郎,這不是搞歧視嗎?怪不得進宮獻丹的都是男道士,女道士她看臉!
哼,還撬他未來的國之棟梁。
小姑娘,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