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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每個人的機緣和氣運都不一樣,抓住了一樣就會無形中放棄另一樣。
神牌與神牌在不同時期不同景況下開啟的機緣各不相同,兩位銀杏樹的城隍公城隍婆只剩下淺淺的嘆息,有種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感覺。
其實他們能修煉到這一步,至少在遇到枔土地之前,他們的機緣氣運不管是相對于和他們一樣的jing怪,還是那些經世修煉而來的小神,都是非常逆天的了。
就像前面說的各有機緣一樣,他們雖然沒有開啟一些功能,但是也在其他方面收獲了東西……比如他們從一開始走的就是結伴雙修的路子,同心同德,僅此一項便能碾壓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神仙了。
城隍公城隍婆這次守衛天庭之行也是做足了準備,將幾立方的隨身空間塞滿了各種物資,補充神力和jing力的供品,陣盤,符箓……結果都被消耗掉了…
兩人吃了一點供品,身體稍稍恢復,樹身上的窟窿雖然不可能這么快就修復,但是以幻象遮蓋下看起來沒有那么慘烈了。
枔靖又給了兩位一點供品,并放下一個防御陣盤,嵌上能量石,在他們周圍設下一個防御結界。
兩樹一直在這里堅挺著,除了因為這次歷練是對他們神位的考驗:一旦成功抵御,他們便可能晉級更好神位,以及其它的獎勵。
還有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有這樣的底氣,至少一開始他們有充足的把握,只不過那地靈jing的攻擊太過猛烈打亂了他們的節奏而已。
如今,枔靖等人的到來讓他們有了喘息之機,又設下防御陣讓他們修養,當然更不可能返回神位了。
兩樹需要休息,以及都有各自的秘密,于是枔靖和他們淺短聊了一會兒便識趣地離開,加入戰團,擴大戰果。
另一邊,城隍公城隍婆兩樹交融漸漸合為一體,在他們周圍躺下的那些機械人殘骸就像一顆顆糖果一樣,正被滾燙的地面融化、吸收。
與此同時他們的樹身正在慢慢恢復、強化,變得比以前更加堅韌。
這便是他們的另一種升級之道——將敵人或者他們想要轉化的戰利品轉化為自己的養分。
當然,前提是他們足夠的緩沖時間去將這些東西轉化。
……小辛,燕赤山和巫靈已經將方圓數里的機械人清掃干凈,包括里面的地靈jing。
叮,兩點來自神明的感恩。
枔靖嘴角浮起一抹淺笑,然后揚手一揮,帶著小伙伴如同秋風掃落葉一樣,席卷過這片廣袤的戰場。
在防御層的外域上空,至少十多艘飛艇盤旋,仍舊從上面源源不斷地投放機械人,大有要在這里死扛到底的架勢。
枔靖看了眼后方,幾乎所有陷入酣戰的各路神仙都解放出來,調理的調理休息的休息,或是將剛剛收獲的戰利品從上城兌換物品,一副堅決不退縮的樣子。
當然,枔靖也從這些神仙中得到叮叮當當的“感恩”值。
現在她腦海中在思考一個問題——她究竟是要留著這些不斷釋放出機械人的飛艇,讓這些神仙多些歷練機會多收獲一點戰利品功德值呢,還是直接駕著她的生命飛船沖上去將他們統統給“吃”了?
最后,她選擇“中間”。
這里戰斗程度完全經不住她的出手,所以她肯定是要到其他戰場去的。
但這里的神仙的能力應對這么多源源不斷的異族又沒有絕對的勝算……所以她想到一個折中辦法:飛到空中召喚出她的生命飛船,朝著那些飛艇群直接轟擊出幾束激光炮,于是一團團燦爛的光芒閃過后,天空只剩下一半的異族飛艇。
讓人“欣慰”的是:這些飛艇即便遭受這樣的打擊也沒有直接逃走,而是重新組合一起,繼續原地釋放機械人……
枔靖淡淡看了一眼,唔,這樣防御層的神仙便能夠應付了。
她便召回小伙伴,乘著飛船,帶著神仙們的感恩如一道流光一樣消失在外域空間。
在前往下一站的路途中,幾個小伙伴也沒有返回空間,而是與枔靖一起呆在飛船的控制倉。
小辛神情平靜地蜷在一邊整理自己爪子和皮毛,巫靈盤坐著將吸收的東西進一步煉化以強化自身骨骼。
燕赤山情況好了很多,雖然識海中還有些不適,但一點也妨礙不了他此刻興奮心情。
經過那么多次戰斗,大概這是為數不多讓他戰斗酣暢淋漓同時又沒有太大危險的次數之一,嗯,除了差點被那地靈jing攻破了識海之外。
其實他是還想繼續留在這里多“歷練歷練”的,但想到這里的局面只有這么大,只有跟著老枔才能有更好“平臺”,而且……就算到了一個難度更高的地方,也有老枔幫他們兜著,所以便毫不猶豫跟來了。
燕赤山視線從飛船懸窗外那些重新聚集并不斷“吐”出機械人的飛艇上收了回來,疑惑地說道:“老枔,你說那些飛艇已經遭受那么重的打擊,為什么不逃走?”
不等枔靖回答,正打磨爪子的小辛頭也不抬地淡淡應道:“…因為有人不想讓他們離開啊。”
“難道不是他們主動侵略我們的天庭的嗎?已經的死傷慘重,為什么還要傳送過來送死?”
小辛“嗤”了一聲,“虧得你跟著老枔這么長時間了,連這點都看不明白。就這么跟你說吧,對于至高統治者而言,一切都以他們的方略服務。比如他們已經定下了基調:這些飛艇和機械人就是送來當吸引我們火力的炮灰,只要他們在這里,我們的天庭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來應付。不管是多小的一部分力量,那也是力量,明白了嗎?”
燕赤山:“這個我知道,但是……那,那畢竟都是他們的子民啊?怎么可能有將自己“人”弄去送死的?”
小辛忍不住抬頭看向燕赤山,想說什么最終發出一聲嘆息,“……唉,怎么跟你說呢。只能說你現在還只是…平民,你不是至高位的統治者,你也根本就無法去理解人家的心態…”
燕赤山一向都為小辛馬首是瞻,因為小辛不管是見聞還是實力以及行事果決,都讓他非常欽佩。
但說到為了達成某個目的而將子民視為純粹的棋子,炮灰的這個論點,仍舊讓他難以接受。
他還想邊界,枔靖開口了,說道:“我們只能站在自己的位置和利益去思考我們已經見聞理解和接受的東西,現在我們以我們的價值觀或者說我們的思想去質疑和否定別人,這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幾人以為老大又要展開一段高深莫測的說教時,枔靖話鋒一轉,“所以,如果與我們天道價值觀不同的,還要來侵擾我們的,我們就用行動去將他們“否定”!”
枔靖理解燕赤山的疑惑,其實他自己也明白那些道理,只是他和她曾經見過的一些人一樣,以為自己站在最有“道理”的一方并且論據充分,便覺得這就是天下所有人都應該去信奉和遵守的規則一樣。其實不然,除了跟你有相似經歷或者說有共同利益和目標的人會這么想,其他人并不這么認為,甚至當你覺得是天下至理的東西在妨礙了他們的利益時,還會將其徹底推翻、踐踏…
所以枔靖成了土地神一來,一旦遇到并非同一個天道下的,能用拳頭就用拳頭。
道不同,不相為謀。
燕赤山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他遇到第一個地靈jing與他的傳音,那種哀怨的,楚楚可憐的樣子再次浮現。
不知道為什么,當這個念頭浮起時,好像識海中的痛苦也減輕了不少。
一旁靜坐的巫靈突然抬頭看向燕赤山,露出結拜牙齒和牙床的嘴巴開合:咔噠咔噠……
枔靖神情略帶驚異地看向燕赤山,“赤山,你……怎么了?”
燕赤山被枔靖帶著神力的音波驚回,莫名一陣心悸,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枔靖,又看看巫靈,“我,我怎么了?”
枔靖神情鄭重起來,看來那地靈jing的“魅力”比想象的更難纏了,一旦侵入識海內便會在無形中留下種子,并且以你覺得最合理最高尚的“理”在你的意識深處埋下,然后一點一點地生根發芽。即便當你意識到可能自己陷入某種思想囹圄時,“種子”的力量也會讓你覺得:如果自己摒棄這個“理”,你就是一個邪惡的沒有人性的人…這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思想綁架。
枔靖揚手隔空朝燕赤山額頭一點,一縷神光沒入眉心。
她的一縷意識進入燕赤山的識海中……
就在剛剛,幾人就為什么地靈jing的上峰明知道這里的戰場已經不占優勢,仍舊要將機械人地靈jing派來送死的話題各抒己見,枔靖直接以“管的那么多,來了就拳頭伺候”而結束話題。片刻,就傳來巫靈的提醒——她感應到燕赤山身上有異常的道力在波動,而且與她之前感應到的地靈jing身上的是一致。
枔靖心中有些后悔:她早該想到地靈jing的魅力對普通人的影響,而剛才又是關于地靈jing被迫當炮灰的話題,如此,就算是他之前堅定自己的思想而見地靈jing的“魅力”壓制下去,但現在得到的結果卻從側面印證了地靈jing的說法,于是讓他的思想防線差點崩潰…
如果她從一開始便給對方做好思想工作就沒有這次驚險了。
燕赤山識海中。
靈臺上已然溝壑成林,正在逐漸荒蕪,而在這片荒蕪的中心,仿佛有一片地堡漸漸凸顯出來——
這些便是地靈jing的生活環境,地堡群就是他們的家園。
只有在靈臺邊緣地方還有寬闊的曠野以及生機勃勃的綠意,這些才是燕赤山本來的思想境界。
沒想到在如此短時間就被異道攻城掠寨到這個地步,再繼續下去的話,他自己的思想之道就會被顛覆,然后與內心潛意識產生沖突,進而成為一個思想混亂的人——簡言之,狂亂。
其實有很多修煉之人最后都走入狂亂,其實就是因為沒能始終如一堅持自己的道,被其它的道所影響的結果。
燕赤山的神識只有枔靖四分之一大,此刻已然黯淡無光,好像識海的核心已經變成了那片突然冒出來的地堡一樣。
反映在枔靖外放的思想上就是:原來地靈jing并沒有騙我,他們的確被迫的,他們只是一個個可憐的棋子,他們來侵略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但他的潛意識又覺得這種想法不對勁,從神識深處傳來充滿自我懷疑的意念:“老枔,我我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我我感覺自己現在好矛盾,我該怎么辦?”
枔靖面容冷峻,修煉之人忌諱動搖自己的道,更忌諱自我懷疑,一旦對自己的人生和目的甚至一直信仰的東西產生懷疑,那么就離崩壞不遠了。
枔靖的意識猛地深入到靈臺內,順著地堡向下探去……
一顆跳動的白色光點出現在枔靖意識中,就是這玩意兒了。就像孢子,一旦侵入識海并落在靈臺上就鉆了進去,然后伺機生長出來。
枔靖一邊用自己的神力將這個小小孢子一點點磨蝕,別看小小的,但生命力特別頑強,從上面生出無數細小的爪子,牢牢扣在靈臺上并從上面獲得能量抵御枔靖的磨蝕。
另一邊,枔靖用意念小心安撫燕赤山已經自我懷疑的神識:“…沒事。即便他們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尊重他們其實就是在尊重生命的本身……”
“對,我,我只是尊重生命的本身……但他們是天道的敵人…”
燕赤山對地靈族的憐惜之感越弱,孢子從靈臺中獲取的能量就越少,而枔靖卻能持續不斷從本體中抽取神力…終于,那個孢子被她抹去。
靈臺表面,那些一個個冒起來的地堡逐漸消失,溝壑逐漸變成起伏的山丘,只是依舊荒蕪。
恐怕沒個幾十年無法恢復生機了。
枔靖退出燕赤山識海,臉色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