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世子桓熙此時恐怕,是在極樂之中。
謝令姜淺淺帶笑,而后看到不遠處的那個娘子。
怎么會和黃奉,一模一樣的模子?
“此事稍微有些古怪,待我仔細思索思索。”
謝令姜自顧自的開口,謝寧城在一旁很是殷勤:“不知道王郎君還需要什么幫助,在下一定義不容辭。”
“倒也沒有什么別的要緊的事情,只不過你難不成就一直想在青州城里呆著嗎?”
“難不成我還有別的去處?”
謝寧城頓時便產生了疑惑,這種說不出來的疑惑在心里頭徜徉著,還是又有些不知何解?
“自然有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謝令姜似乎不想多多和謝寧城再說些什么。
謝寧城只好離去了。
那長相同黃奉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娘子此時正在墻角處面前是一個同樣顯得有些風流倜儻,醉生夢死的郎君。
“小娘子,不如今夜入我床榻?”
那小娘子只是瞪大了一雙無辜又清澈的眼眸,似乎根本不明白對方在說些什么。
謝令姜走上前,很是輕輕的拍了拍這個郎君的肩膀,這郎君稍微有些茫然的扭頭看向了謝令姜,似乎在疑問對方為什么要這樣看自己。
謝令姜卻是極為平和的開口:“你好,你碰的是我的女人。”
那郎君和眼前的小娘子幾乎都是與此同時的睜大了眼睛,似乎難以想象眼前這風光霽月,玉樹臨風的郎君會這樣開口說話。
這郎君正準備反唇相譏,可是沒想到很快就有別的郎君過來把他給拉走了。
“王郎君看上的人,你如何能夠這般對待,還不速速離開。”
那郎君頗有些不甘心的開口,“在下崔清河,王郎君是什么人?”
“瑯琊王知音。”
謝令姜聲音里透露出冰冷,此時穿著高一點點靴子,隱約已經有些身高,再加上眼前這小娘子身材不高,倒是恰好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那小娘子原以為謝令姜是英雄救美,可沒想到謝令姜居然也會輕佻無比的勾起了她的下巴,而后似乎略帶諷刺的開口。
“小娘子膚色這樣白皙,當真是膚如凝脂,這鎖骨,也是格外的精致啊。”
那小娘子便見這個自稱瑯琊王知音的郎君觸摸了她的面頰,而后停留在她的鎖骨上,最后微微摸了摸她的脖頸,發出了輕笑聲,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隨爺回去。”
究竟去哪里?這小娘子察覺到在這玲瓏閣的一樓大堂里,許多人都在盯著他們,但是她只能夠悄悄的躲在謝令姜謝令姜的懷里頭,旁的郎君身上都有酒色脂粉氣,兼有五石散的硫磺氣味,可是唯獨眼前的這個郎君渾身都是清冽的氣味,仿佛格外好聞的香氣。
又辨別不出來究竟是什么氣味,只是分外有種讓人想要依偎的感覺。
這小娘子發現謝令姜帶她上了樓,很快的,又到了一處別室。
謝令姜伸手便在對方的腰帶上,“你年紀這么小,如此絕色,何必再此處蹉跎年華,不如跟了爺?”
謝令姜聲音里玩味和調笑自然是可以分辨的,只是稍微帶著一種刺探。
這小娘子起初還是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似乎還在警惕四周有沒有隔墻有耳之類的事情發生?
謝令姜,早就察覺出來,這并不是一個娘子,反而是個郎君,不過有一種戲弄對方的感覺,倒還是格外有趣的。
“我...”
小娘子似乎是努力的做出一副向往的模樣,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澈和單純。
謝令姜忽然將對方壁咚了,然后帶著笑意的詢問。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情愿的?我家中并未娶妻,你若入我府中,自然可以當個貴妾,將來榮華富貴,自然是享之不盡的。”
這風光霽月的郎君說著與她形象完全不符合的話,為什么聽來只覺得有些撩人呢?
這小娘子,還在努力的偽裝,可是她腰帶已經被對方勾住了。
謝令姜盯著對方的喉結,意味深長的開口:“不過我自然是要驗驗貨的。”
此話還沒說完,謝令姜便被對方按到了墻上,頓時就落于剛才那小娘子所在的位置,只不過眼前這個像反壁咚自己的小娘子,看上去倒有了一些俊俏可愛的感覺了!
“怎么小娘子不喜歡我硬上弓?反而要主動?”
謝令姜不慌不忙,似乎還以為這是情趣之所在。
那小娘子再說出口的聲音,卻已經變成了少年郎的聲音。
“你可不是瑯琊王氏的王知音,你究竟是什么人?”
非常清澈的少年的聲音,如同泉水一般,聽起來讓人覺得格外的舒服。
謝令姜的聲音自然也冷了下來。嘴角更加頑劣的彎了彎。
“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男扮女裝的興趣愛好,果然是別有情趣啊!不過小爺也不是什么正經人?無論男女都是可以接受的!”
果不其然,這小郎面色緋紅,似乎格外氣憤,連耳朵都變得通紅起來。這張俊秀的臉面上仿佛是桃花拂過,格外的漂亮。
“呸,你真是齷齪,下流無恥!”
謝令姜不以為然,反而有些驕傲,一雙明亮的眸子,似乎有些閃閃發光起來。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你越是這樣罵我,我心里就越覺得刺激,王知音的確是下流無恥,骯臟齷齪之人!”
謝令姜居然這樣坦然的說自己,說到這壁咚她的郎君整個人都覺得頭皮發麻起來,而后發現自己的腰似乎都被對方給抱住了。
謝令姜毫不知羞恥的開口:“好腰!”
這小郎君瞪大了眼,“你怎么這樣呢?”
“你是慕容氏的人?慕容鳳皇是你什么人?”
謝令姜眸色極為嚴厲,冷塵的話語幾乎在片刻前冒了出來,然后將對方反壓在身下,匕首就在此刻冒了出來。
近在咫尺,危險來源。
這小郎君卻更加刺激,幾乎是雙眼通紅的開口:“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會知道我是慕容氏的人?”
謝令姜搖了搖頭,捏了捏對方的臉蛋,都說這慕容家生了個比女娃娃還漂亮的郎君,果然是名不虛傳。
“你阿姊喜歡女扮男裝,你喜歡男扮女裝,你們慕容是可出的個個都是奇才呀!”
那黃奉想來就是燕國清河公主,而眼前這個郎君是慕容鳳皇?前燕景昭帝慕容儁的兒子,母為皇后可足渾氏。
他們二人究竟為何都悄無聲息的潛伏入晉國?
謝令姜垂下眸,然后捏著對方的下巴。
“這是在我晉國土地,八皇子,何必要這樣鬼鬼祟祟的呢?難不成會以為能逃過我們的眼睛嗎?”
慕容鳳皇心中頗為驚駭,他之所以來到晉國就是因為自己的阿姊悄悄的潛入了晉國,說是為了自己前去學武藝,阿姊從小一直都很照顧自己,而且身體一直都比自己好,反而自己比較虛弱,根本就沒有什么皇子應該有的風姿,阿姊卻因為和自己是孿生子的原因,一直對自己心懷愧疚,覺得是她吸收了自己很多的營養,才會導致自己發育的不好的。
他心里最擔憂的就是阿姊了,可是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誰呀?
謝令姜忽然很從容地站起身來,“你速速回到燕國去吧!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們如今也應該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以免將來落入可悲之地!”
謝令姜自然是想到了慕容鳳皇的宿命,晉書曾經記載過,升平五年,苻堅滅前燕,慕容沖的姐姐清河公主,頗有美色,苻堅便納她為妃,在后宮中最受寵愛。慕容沖亦有龍陽君一樣的姿貌,苻堅又寵幸他。姐弟獨占寵愛,其他的宮女妃嬪全都失寵。長安兒歌唱道:“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人們都擔心成為禍亂。
后來王猛勸諫,苻堅直接把慕容沖送出宮。長安又有民謠說:“鳳皇鳳皇止阿房。”
苻堅認為神鳥鳳凰不是梧桐不棲息,不是竹子的子實不吃,就在阿房城種植梧桐、竹子數十萬株等待祥瑞鳳凰。慕容沖的小名恰巧叫鳳皇,到慕容沖占據阿房城之時,終于成為了苻堅的亂臣賊子。
升平十年,慕容沖進入長安時,術士王嘉說:“鳳皇,鳳皇,何不高飛還故鄉,無故在此取滅亡。”慕容沖后來被部將所殺,死于長安。
慕容鳳皇似乎還不能理解謝令姜對自己說的話,但是也明白,如果此時不離開此地的話,恐怕將來就很難離開此地了。
連忙頭也不回的跑了,哪怕身上的衣裳看上去是如此的凌亂,謝令姜坐在窗臺上,看到對方入夜色里頭頭也不回的跑了。
就當是償還了黃奉上次有意就自己的情意吧,不過黃奉是燕國清河公主的話,這里頭又含著怎樣的一種悲哀呢?
謝令姜自然知道這世上的事情都有種種變故,何況她連自己都管不好,怎么會有什么機會管別人呢?
桓世子桓熙,謝令姜實在要好好見見對方了。
譬如,在這半夢半醒半醉之間,剛剛飽受了人間極樂的桓世子桓熙,此時朦朧朧的睜開眼,所瞧見的居然是閻羅地獄一樣的場景,處處都是陰森的發綠的布景。
他們都是信道教的,自然相信這世間有神佛,也有地獄閻羅。
桓世子嚇得打了個盹,而后從床上滾了下來,然后就聽到旁邊這種種的聲音,仿佛是一種來自地獄的警告。
上頭站著一個身穿著官袍的少年,只是面上卻帶著獠牙面具,聲音里更是透著可怖的聲調。
“你當真是膽子好大,在閻羅王的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牛頭馬面在何處,黑白無常待命!”
一聲怒吼,桓世子桓熙差點就打了個寒磣,內心更是無比害怕,連忙半信半疑的跪了下來,私下里悄悄的掐著自己的腿,可是沒有反應過來的,居然是?
好疼啊,難道這是真的嗎?
下一刻,對方狠狠地揍了自己一拳頭,正好打中臉上,他只覺得牙齒都似乎被打掉了,說話都開始漏風起來,正準備大聲喝斥對方放肆的時候,有烙鐵就朝著自己的身上來了。
這真的不是夢,塌掉到了無間煉獄里頭了,此時更是凄慘無比,腦子昏昏沉沉的,滿心的恐懼驅使著他磕頭謝罪。
聽到上面的閻羅發問:“桓世子桓熙,年十九,作惡多端,奸**女,欺行霸市,實在是罪惡滔天,你可還有什么罪?速速說來!”
桓世子桓熙此時自然不敢懷疑這是假的,連忙牙齒漏風的開口。
“窩...窩不該虐殺那些賤婢,窩...幾...是愛童女罷了!”
“窩不應該傷害我五叔,我只是妒恨他的位置吧!誰讓父王疼愛他超過我!”
結結巴巴的說完了所有的罪行,當然是罄竹難書,罪惡滔天,這些在一旁的鬼差們紛紛都氣得手指發抖,心里又忍不住為謝令姜這個計策而感到痛快無比。
這個該死的桓世子桓熙果真以為到他們這里是來享福了,居然犯了這么多違背律法的大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包庇!他們對此感到十分的憤怒和氣憤!
謝令姜緊緊的握著那只毛筆,而后狠狠地災面前的書本上畫了一道,“生死簿上已經記下,桓世子桓熙你此生陽壽已盡,念在你能夠坦誠過錯,本王愿意給你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但是先下油鍋上刀山火海走一趟吧!”
立刻黑白無常,就上來緝拿桓世子桓熙,桓熙此時嚇得有些瑟瑟發抖起來,可是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想要掙扎的時候被對方一拳頭砸了臉,然后暈了過去!
“王郎君?怎么處理這個人?”
“扒光了,扔在青州城外頭,就當他從來沒有來過這里,然后,自然是上書朝廷,說根本就沒有接到桓世子桓熙。”
謝令姜聲音里透露出淡泊。
謝寧城咬了咬牙,帶著這些紈绔子弟們跪在了地上,“如今我們都是郎君的手下,求郎君給我們指一條活路!”
此時他們應該都得罪了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以及當朝長公主殿下,可是他們一丁點都不后悔,因為他們懲戒了這個人世的一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