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黑心中猶豫,官府組建水師是為國為民的大好事,但是要他加入,祖傳下來打魚的活不干了?家中的弟弟還等著他回去打魚呢。
幕僚先生見小黑有所顧忌,捋著胡子笑道,“老朽這話說得太唐突,加入水師這是大事,蘇家賢婿一時拿不定主意,這是自然。”又把加入水師的好處說給小黑聽,水師是衛所編制,加入水師就相當于進了衛所。
志當存高遠,能為國家效力,上陣殺敵是每個鐵血男兒的夢想,小黑也不例外。只是小黑是家中的長孫,加入水師,要是祖父知道了估計要打斷他的腿,小黑一想到祖父劃船用的船槳,就有些后怕,小時候沒少挨過祖父的打,船槳都打斷好幾根。
王氏扯了好幾次小黑的袖子,小黑仍然沒有反應,她只好陪著笑,溫聲道,“老先生,加入水師這畢竟是大事,不像買菜賣菜,這事得先問過家中長輩才能再做打算。”
幕僚先生拍拍衣袖,起身準備告辭,“也好,蘇家賢婿不妨先考慮考慮,七日后老朽等蘇家賢婿的回話。”
幕僚先生一走,蘇玉帶著桂姐兒過來打聽。
有要緊事商量,王氏嫌桂姐兒吵,讓蘇玥帶著桂姐兒下去,請蘇玉在椅子上坐下,把事情的經過細細地說給蘇玉聽。
蘇玥帶著桂姐兒在抄手游廊上玩,仔細留意堂屋的動靜。
剛才幕僚先生來,她聽了個大概,知道知府想組建一支水師,看來林知府不是一個后知后覺的人,還算個聰明人,這次臺風夜劉江的光顧,無疑給林知府敲響了警鐘。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里防賊的,城中一日沒有水師,就相當于把城中的老百姓置于風口浪尖之上。
堂屋里蘇玉柔和的聲音傳來,“不知道孩子爹有什么打算?”
小黑黑著臉,“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男子漢就應該出來闖蕩,你們看阿青這么小,就跟著岳父大人出遠門了,我也想像阿青一樣,能夠走出海島,出來闖一闖,只是我打了半輩子魚,除了打魚其他的我也不會。再說了我是家中的長孫,家中祖祖輩輩都在海上討生活,要是我以后不打魚了加入水師,家中的祖父恐怕第一個不同意。”
“誰說你除了打魚什么都不會?我看小黑當掌柜就當得很好。”王氏道,“除了打魚,小黑水性那么好,去了水師,也一樣能混得開。”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蘇玉點點頭,柔聲道,“祖父這一關確實難過,打魚也不是一個好的營生,但凡有一個好的出路,誰愿意在海上打魚?風里來雨里去天天曬,曬得沒個人樣,每回你跟你弟出海打魚,一去就是好幾天,我在家都睡不著覺,做夢都擔心你們被風浪打了去,在茫茫大海了討生活,哪有那么容易?”說完紅了眼圈。
小黑眼睛定定地看著蘇玉,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每次出海打魚,蘇玉會如此擔心他,妻子的這番話讓他很感動。
王氏見狀往大女兒手中遞了一塊帕子
蘇玉拿了帕子拭淚,“出海打魚并不是每次都有收獲,運氣不好的話拎著魚網空手而歸。要是守著打魚的活兒不放,我就得跟著過一輩子提心吊膽的日子。”
小黑暗自握拳,為自己打氣,“我早就想找一條好的出路,眼下就是個機會,能為國家建功立業,是每一個鐵血男子的夢想,我小黑也不例外。”
“去水師是要上陣殺敵的,刀槍可是不長眼的。”小黑義憤填膺的樣子,讓王氏頓時沒了主意,坐立不安,想著蘇遠山和蘇青怎么還不回來,要是他們倆在,也能幫著出個主意。
蘇玉也陷入了兩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小黑,出海打魚有風險,去水師也有風險,難道這輩子都要在風浪中度過?
小黑對上蘇玉溫柔的目光,瞬間讀懂了她心中的擔憂,暗地里伸出手來,握住了蘇玉袖籠里的手。
蘇玥剛好透過堂屋開著的雕有喜鵲登枝的槅扇,看到這一幕,假裝沒看見,捂了嘴笑。
堂屋里靜悄悄的,沒人說話,許久才傳來蘇玉的聲音,“要不小黑回一趟海島,看看祖父怎么說。”
桂姐兒繞著游廊跑著轉圈圈,“小姨,來抓我啊。”
蘇玥擼了袖子,追在她后面,“你這個兔崽子,怎么跑得這么快?”加快了腳步,踏著重重的步子,伸開手,眼看就要抓住桂姐兒了。
桂姐兒嚇得小短腿趕緊跑。
蘇玥故意放慢速度,像小貓一樣邁著步子,無聲無息地落下一段距離。
過一會兒,桂姐兒發現蘇玥沒有追上來,調皮地朝人吐著舌頭,“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這么熱的天氣,跑了兩圈下來,桂姐兒跑得滿頭大汗,蘇玥的后背也沁出一層薄薄的汗來,讓紅蕉拿了帕子過來,給桂姐兒擦干臉上、后背的汗。
小黑想到即將迎接他的是祖父的大木棒子,硬著頭皮回了海島,王氏當起來臨時掌柜。
蘇玥在房中做繡活,繡好了額帕,在額帕中間的位置鑲了顆蓮子米大的南珠。
早晨起來,下過一陣雨,洗去了牽牛花葉間的灰塵,一朵朵紫色的花在葉間綻放,宛如吹起來一個個小喇叭,顯得朝氣蓬勃。
空氣中夾雜著水汽,做好額帕,蘇玥伸伸懶腰,覺得這樣的早晨清新又美好。
一個人影映入眼簾,孫映蓮紅著眼圈過來。
“你怎么了?”蘇玥快步走出房門。
孫映蓮像個孩子一樣撲到蘇玥懷里,在蘇玥肩膀上哭泣,“阿玥,你說我該怎么辦?要是我娘當初生下我是個小子,就不會惹出這么多事來,我娘也就不會受那個女人的氣。”
“你別哭啊,有話坐下來慢慢說。”蘇玥半抱著孫映蓮安慰道,等她哭夠了,扶著她在床邊坐下。
“你說我娘也是家中主持中饋的主母,每日要忙店里的事情,回去了還得受那個女人的氣,那個女人一天到晚啥都不干,就知道打扮,穿金戴銀,天天往臉上抹一層厚厚的粉,化成狐媚子給誰看,只會勾搭男人,也就我爹會吃她這一套。”
“是不是你家的姨娘又開始作妖了?”蘇玥問道。